第9章 少蓝
手术室外发生的事，对于郑明华来说其实有些突然而又有点刺激的，刑警周钰的初为人父，还有顾绍兰的被哄骗着过来手术，这两件跟他都没有什么关系，却又好像有点关系。
“李承安，我不要你了。”寂静中，顾少蓝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你能骗我陪你来医院里，能逼着我去做手术人流，完全不过问我的想法还有感受，可见你心里对我其实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喜欢，可就算这样，这个孩子我也不会放弃，但是你，我不要了。”
“你！”李承安着实意外，脸上的神色难看至极：“顾少蓝你想清楚！你现在才刚刚大一，你要学习要读书还要去兼职上班，你哪来的时间跟经济区养活一个小孩！再说了，一个孩子而已有什么大不了？这次没了，以后又不会不会再有！”
方子程当即就炸了：“你踏马说得是人话吗！”
顾少蓝苦笑摇摇头：“不会有的，我之前就核查过了。”
郑明华意外看他。
顾少蓝说：“我们翼人的体制本来就特别，如果第一次怀孕就不要的话，那以后基本都不可能会有再有小孩的，我不想以后自己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过一个人走，这孩子我要定了。”
“顾少蓝！”
“你放心，回去后我回申请休学，等孩子长大了再把学业补上，至于我跟你，从现在起就没有半点关系了，你不用担心我会拿这孩子捆绑住你。”顾少蓝吸一口气，态度鉴定的说：“李承安，我们分手了。”
……
李承安最后走了，一点迟疑都没有的就走了，走之前他还冷冷地对顾少蓝叮嘱一句：“记住你说的话！”
当时方子程气得差点一脚给他踹去。
李承安走后，顾少蓝就软在等候椅上，忍了一会没忍住就蹲在那里哭了起来。
众人全都盯着顾少蓝看，郑明华也盯着顾少蓝看。
他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觉，总觉得闷闷的，不太舒服。
而此刻，手术室的门打开了，里面有医生在喊：“郑明华，郑明华。”
“我在这里……。”
“轮到到你了，进来吧。”
郑明华心里忽地一紧。
“明华……。”方子程忽地扭头看他。
不只是方子程，几乎手术外所有的人都在看他，连刚才还在哭的顾少蓝也在看他。
医生不知道外头发生过的事情，只在喊了人后转过身去就拿了资料准备递给郑明华：“人流手术知情书，麻烦你签一下字，签了字就可以去里面把衣服换上了。”
“医生，手术的时候……会疼吗？”
医生一愣：“打了麻药，不会疼的，在医院休息一下，下午就可以走了。”
“那……那他会疼吗？”郑明华摸着小腹，心绪似乎有些乱糟糟的，而就是在这个时候，手底下却突然有动静传来了。
一下一下，就像是小鱼儿吐泡泡似的。
“他……。”郑明华惊愕住了，一双眼瞬间睁得老大。
医生狐疑：“你怎么了？”
“他……刚才有动静，好像在吐泡泡了。”这感觉，好稀奇。
医生忽地笑叹：“怀孕快三个月了吧？这么小的孩子是不可能会有什么动静的，但如果你说他在吐泡泡的话，那其实是他在你肚子里做床，他想留下。”
“我……。”郑明华心里忽地一紧。
“你也不想要小孩吗？”忽地顾少蓝那还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郑明华扭头看他，顾少蓝已经站了起来：“你如果也不想要小孩，那当初为什么不小心一点？三个月的孩子已经、已经能感听外头了，你去手术台上，打了麻药是不会疼，可是他会啊，你为什么……。”
“我……。”郑明华有些语塞，而也是此刻，小腹里那吐泡泡一样的动静突然就没了。这一下郑明华的心里忽地紧了。
“对不起医生，这手术我不做了。”
医生听着，只是笑了一下，转身就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关上的那刻，郑明华不得不承认，他心里确实松了口气。
方子程第一个回神的，他大笑着一把将郑明华抱住：“不错不错，浪子回头悬崖勒马你还有救！”
郑明华听得失笑。方子程忽地又超顾少蓝看去，十分感谢地道：“谢你了，我劝他好久都劝不住，亏得是遇上了你。”
方子程意外：“你不是他男朋友啊？”
“我怎么可能会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渣！”
方子程毛了，顾少蓝也有些失笑，他把眼泪擦了，看着方子程跟周钰行了个礼：“刚才，谢谢你们帮我，不然的话我今天……。”
“没事，那种人渣，我见一次都忍不住想揍一次。”方子程毫不在意的挥挥手，又嫌弃道：“不过我说你也是，眼光也特差了，那种人渣根本就不值得。”
顾少蓝垂了眼睑，苦涩的笑笑。
周钰皱眉直接说：“你对翼人应该是有过了解，必要的时候你可以拿起翼人的特权，我量你那个小前男友也不敢乱来。”
“我……。”顾少蓝长叹一声：“算了，是我自己眼瞎遇人不淑，我以后不会再跟他有联系了，他不值得。”
“哎，你们这些小孩，读书的年纪就应该好好读书谈什么恋爱啊，等将来进了社会，那社会上的好男人好姑娘不是大把大把的吗？”周钰他岳母也忍不住开口。
周钰听得轻笑。
顾少蓝点了点头：“阿姨你说得是，只是……大学算了。”
周钰只说：“大学确实是一个崎岖，稍不注意，容易岔了。”
方子程没懂这是什么情况，只挠挠头：“那现在，不做手术了我们是回去还是怎么的？”
郑明华刚想开口，方子程突然一锤定音：“要不我们一起去找个地方坐坐玩一玩放松一下，难得有缘大家在手术室外遇到还经历都那么相似，这不拜个巴子好像有点可惜了？”
几人一听这话，瞬间全都失笑。
周钰微微摇了下头，从怀里摸了个名牌出来递给他们三个：“跟你们去就不用了，不过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找我，特别是你。”周钰对顾少蓝说：“翼人在怀孕期间，如果向警局申请是可以获得警察人员的陪护以防发生什么恶劣事件，我看你那个前男友人品有点堪忧，这方面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一点。”
顾少蓝拿着名片点了下头。
方子程就把名片往衣服上擦了擦：“这东西我得收好了，保不齐啥时候还真有用到的，毕竟我们跑出租车的也还是挺有风险的。”
郑明华拍他脑瓜子一下：“一天天的，就不会说些好的。”
方子程轻笑，将名片揣好，这才正经起来：“那周警官，叔叔阿姨，我们三就先走了。”
两老跟着他们道别，也没说什么。
三人走近电梯的时候，周钰还朝他们点了点头，里头，方子程笑得一脸灿烂，跟个孩子似的，朝周钰挥了挥手。
“杨慧琴家属。”手术室里，再次传来医生的声音。
周钰跟岳父母忙转身过去，大门里，病床被推了出来，上面躺着的产妇还没睁开眼睛。
两位老人急忙应了过去想看产妇的情况，医生交待：“产妇没有大碍，可以送回病房了，婴儿那边医生跟护士一会就出来，你们留个人在这等着，其他人跟医生一块送产妇去病房就行。”
……
离开医院，方子程拉着郑明华跟顾少蓝在街上慢慢溜达，方子程还是拿着瓶百事可乐，郑明华拿着香飘飘奶茶，顾少蓝手里的侧是盒山花牛奶，这三人并肩走在一起，别说那画面还挺养眼的。
就像是两个大哥哥带着他们的小弟弟出来逛街，两人中，一米五六的顾少蓝个头最小，长得稚嫩还穿着校服，完全就是个高中生的样子，郑明华是大学毕业了得，又学得是个美术系的，气质比较典雅而文静，就方子程大概是出社会早了，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老辣干练又阳光的气质。
“这以前吧，听说有桃园三结义，今天倒好，咱们三手术室外三结义，还别说，感觉挺新鲜的。”方子程忽地有感而发。
郑明华有些轻笑，没搭腔。
顾少蓝咬着习惯，小脸有些乖巧：“说真的，如果不是非去不可，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去医院，尤其是手术室那个地方。”
“没事谁都不想去医院的。”方子程突然想起什么，又问：“哎，对了，顾少蓝，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顾少蓝微微一愣。
郑明华也低头看他：“你这情况，家里人知道吗？他们能接受吗？”
顾少蓝轻叹：“家里人不知道，我也没打算跟家里人说。”
“这怎么行……。”
“可以的。”顾少蓝说：“等孩子生下来大一点再说吧。”
方子程听着长叹一声就不说话了。
郑明华大概猜到顾少蓝是什么打算，不过基于大家都是刚刚认识，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分别的时候三个人倒是都相互交换了手机号码，方子程还朝顾少蓝敬了个抹额礼：“回头什么急事需要我的话，可以给我打个电话，我跑出租车的，如果碰巧在附近还能立马赶来。”
“好，我记下了。”
……
决定了要留下孩子，郑明华的一些计划都得做更改，不过好在影响不大，而这第一件事，就是先去他现在居住的社区报告登记他的个人信息，当工作人员听到他现在是离异状态的时候，工作人员都呆了一下。
郑明华有些尴尬：“那个……怎、怎么了吗？”
工作人员微微皱眉：“你确定你现在的情况，能独自抚养一个孩子吗？”
郑明华没有说话。
工作人员又说：“你现在刚刚离异就发现怀孕，家里还没有其他的人，关键你还是个翼人，要是没出事那还好，如果你在家里出了事没人知道，那你这情况……。”
“这个不会，我还有个朋友跟我住在一块。”
工作人员动了动嘴，最后又低头继续给他做资料登记：“行吧，那我就先把你的信息记录下来，鉴于你的情况有点特殊，为保证你的安全，社区这边会不定时对你联系抽查，你得保证电话随时都是畅通状态。”
“好。”
“然后还有个问题，你现在没有工作也没有经济来源，你看，你这边要不要办个低保？”
“嗯？低保？”郑明华懵逼。
工作人员好心提醒：“就是保证你从现在开始到孩子三岁之前的基本生活条件的一个保障，你不知道吗？”
“咳，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工作人员盯着他看了几秒，这才轻叹一声，顺手从办公桌上抽了一本薄薄的资料本递给郑明华：“拿回去好好看看，上面有对翼人的特殊性与特权性的详细解释，如果还有搞不懂的，再来问我，这个低保，我这边就先顺便给你申请了，等审批下来之后，为了能让你安心养胎调养身体，你每个月最少能领到一千五的低保，做日常开销的花费，但这个低保只能你自己用，如果你的低保卡转送他人，那你的这个名额将会被注销处理，知道吗？”
“我知道了，谢谢。”
离开社区服务中心后，郑明华心里全是说不出的怪异，他手里拿着那张绿色的低保卡，一时间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感觉，他从现在到孩子三岁之前，就算是不去工作，也不用担心会饿死了。
想到这里，郑明华突然又想起了顾少蓝来，当下就立即拿了手机给顾少蓝打电话，想问问顾少蓝那边能不能也去申请这个低保卡，可电话才刚刚接通，郑明华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惨叫。
郑明华震惊住了。
“顾少蓝！顾少蓝你怎么了！顾少蓝！！！”
电话里面，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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