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机会
地洞里面，忽地变得有些寂静，除了外头的雷声和雨声，仿佛是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唯一在脑子里回荡着的，只有墨临风之前的说的那一句话。
“如果我放弃谢惊羽的话，你，还会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会给机会吗？
郑明华只怔了片刻，就简短的吐了两个字：“不会。”
墨临风听着，心里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那眸光下意识地朝郑明华的后颈处看了过去。
他想看清楚那里的痕迹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这地洞里面，光线太暗，他根本就看不清楚，更别说郑明华现在也不可能会让他去看。
忽地，郑明华问他：“你那么在意谢惊羽，你会舍得轻易放下他吗？”
墨临风明显一怔，似乎有些意外。
郑明华只看着别处拧紧了眉，他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但其实他心里也是困惑的。
刚才的话，怎么就……突然问了出来了呢？
“我其实……都没有找到过他。”墨临风突然开口。
郑明华疑惑扭头看他时，就发现他也走到自己身边靠着壁上坐了下来。
那洞口处，有哗哗的大雨伴随着偶尔闪过的闪电流淌下来，着地洞的低洼处已经汇聚了一小滩的雨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淹没到两人的脚边。
“谢惊羽这个人，我找了很久，一直都没有找到，甚至于他到底在不在这个世上，我……都没办法确定。”墨临风淡淡地说着，也不理会郑明华那边是个什么态度跟反应，就继续说：“慕北冥曾经说过，我不能在梦里负了谢惊羽后，又在外面负了你，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他……确实说得对。”
郑明华疑惑，歪头看他：“梦里？”
“嗯，梦里……。”墨临风闭了闭眼：“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是将军府的少将军，谢惊羽是我的男妻……呵，说来也巧，他会嫁进将军府，也是为了帮我冲喜。”
冲喜吗？
郑明华呢喃，恍惚地好像想起了某个事来，也像是梦，也像是跟冲喜有关的事。
“梦里发生了太多事情，详细得我记不起来了，只有些一零散的片段，但我记得，我曾经答应过，会好好爱他的，可是醒来后，我……一直都找不到他。”墨临风继续说着，声音低低的，明显很是失落，忽地他又扭头朝郑明华看去，问：“很可笑吧，只是一场梦而已，但我却相信了，还为这个，坚持了这么多年。”
郑明华没有回他，只拧紧了眉。
墨临风又叹息一声：“以前总是听人说，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我不信，但是现在却由不得我不信，我如果坚持要找谢惊羽，那就只能负了你，要不然就只能负了他，如果抛开我梦里的那些事，现在是我对不起你。”
郑明华依旧没有开口。
墨临风靠着墙，歪头看他：“但是，郑明华，如果我放弃谢惊羽，我选择你，你愿意给我机会吗？”
“嗯？”郑明华惊了一跳，心里猛然一惊：“你说什么？”
墨临风干脆坐正了身体，正色看他：“我说，我放弃谢惊羽，我选择你，你愿意给我机会，补偿你吗？”
“你……放弃谢惊羽？”郑明华心里绷着，莫名的对这个话很是在意。
墨临风认真点头：“对。”
“可……。”郑明华疑惑：“你对我并没有感情吧，即便是有，可能也只是愧疚，但你对谢惊羽，你不是很爱吗？”
“是很爱，但现实却不是爱就可以了，我可以跟你说实话，当初我醒来后，就一直让人在找他，整整六年，毫无结果，我现在会试着让我去放下谢惊羽。”
郑明华听着，动了动唇，没说出话来，但心里却一直都在重复着：他居然选择放弃谢惊羽了。
“郑明华……。”
“你认识灵风吗？”
郑明华突然开口，打断墨临风来不及说的话，同时也让墨临风心里猛地跳了一下，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猛地炸开！
夭寿了！！！我掉马了！
“灵气的灵，枫叶的风。”郑明华忽地开口，问他：“灵枫，你知道他吗？”
墨临风彻底疑惑：“灵风？”
郑明华屏住呼吸，不知怎么的，居然会有些小心而期待起来。
可……墨临风问：“他是谁？”
眼里的光，忽地就黯然了下去，郑明华心里像是哏了个石块，上不了下去，有些难受，他闭上眼靠着墙将头扭向另外一边。
“你……。”墨临风心里忽地悬了起来。
“墨临风，你放不放谢惊羽是你的事，跟我没有关系，总之我不会答应你的。”郑明华声音冷淡了许多：“我不做人替身。”
决绝鉴定的话音落下，郑明华不再开口，墨临风也一时沉默，只静静地盯着他看。
雨下得很大，电闪雷鸣，十分吓人，可地洞里，郑明华跟墨临风对于这样的情况，都无济于事。
地洞很深，他们没有工具，只凭人力根本就爬不上去，更别说现在还下着大雨，洞口湿滑，一旦他们不小心扒拉踏了洞口，那被活埋的可能性就非常的大，是以此刻，两人除了坐在这勉强能避雨的壁洞下外，一时间还真的不敢轻举妄动，这种寂静，恍惚的倒像是有些等死的意味，可即便是这样，郑明华都没有再开过口。
外头……雨越下越大。
……
小区里，顾少蓝放学回家，没有带伞的他浑身淋得湿透，匆忙忙的开门进去，顾少蓝闻着厨房传来的飘香，瞬间馋得不行。
“子成哥，你今天回来这么早吗？连饭都做好了啊。”
“哈哈哈，我今天就没去出车，对班有事需要用钱，就跟我借了两天的班。”厨房里，方子程的声音传来：“我晚饭马上做好，你们去换个衣服就可以吃了。”
“好～。”
顾少蓝撒欢着，跑回房间换了衣服，然后又小心去跑另一间房去，里头，小土豆在床上已经醒了，连小被子都踢开了，正咿咿呀呀的玩着自己的小胖脚。
顾少蓝意外了下，忙进去将小土豆抱起，走出房间：“子成哥，明华哥不在吗？小土豆在床上都不知道醒多久了啊。”
方子程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明华去武夷山祭拜墨奶奶去了，还没……。”
顾少蓝下意识的朝窗外看一眼：“去多久了？外头雨这么大……。”
方子程也意识到情况不对，急忙转身拿了手机给郑明华打电话，然而电话已经关机。
顾少蓝顿时紧张起来：“不、不会出事了吧？外头雨这么大，他又是去的山上，不会……不会遇到山体滑坡吧？”
像是为了附和顾少蓝的猜测，此刻屋外一声惊天炸雷，直接吓得他怀里的小土豆哇一声哭了起来。
方子程也呆不住了，他把围裙解下，往桌上一扔拿起钥匙手机就朝外走。
顾少蓝惊了：“子程哥，你去哪？”
“我去找他，你在家里照顾好小土豆。”
顾少蓝只能愣愣点头，交代的话完全来不及说，方子程就已经走了。
……
武夷山很大，他这么贸贸然的过去肯定找不到人，所以方子程先去了云熙府，找另外一个知道墨奶奶墓地位置的人。
这个人就是慕北冥。
但是云熙府也不小，他就算笃定慕北冥住在云熙府那要怎么找？
方子程用他的实际行动证明，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他骑了个摩托车进去，拿着扩音喇叭，一路高昂的喊进去。
“逛鸭店的慕北冥先生，你的身份证落我这里了！逛鸭店的慕北冥先生，你的身份证落我这里了！！！”
这效果……真的，好比一个旱天雷，连偌大的雨声都这盖不住。
于是饭桌上，刚端了碗还没来得及吃的慕北冥，瞬间收到了父母双双的死亡凝视！
慕北冥：“……。”
他要人体解剖了这只鸭！！！
慕北冥来不及多说，放下碗就朝外头冲了出去，他刚开门出去，方子程骑着摩托车，就从他面前呼啸而过，除了溅他一身的水，还有那句逛鸭店的慕北冥先生也差点绝尘而去。
不过方子程很快又调转车头跑了过来：“慕北冥？”
慕北冥脸色乌漆墨黑，慕家二老也在此刻出来。
方子程顾不上其他，急忙关了喇叭，朝他大喊：“明华去祭拜墨奶奶了到现在都没回来，手机还无缘无故的关机，你快上车！带我去找墨奶奶的墓地！”
慕北冥明显一怔，身后的父母也诧异住了。
方子程催促：“楞着干什么，上车走！万一他遇上山体滑坡连骨头都扒不出来了！”
得这话，慕北冥浑身一怔，忙坐上后座，他刚要跟父母留一句话，方子程油门一轰，彻底跑了，只……溅了一身的污水撒得二老身上都是。
二老：“……。”
……
地洞里，积水越来越多，脚下的泥土已经逐渐变得松软，郑明华浑身冷得发抖，连力气都使不出来，墨临风也没好到哪去，浑身上下冷的像冰，那双腿都几乎是浸泡在水里的。
郑明华在他身边，连呼吸都是打颤的。
“郑明华，我托着你，你别乱动。”墨临风突然一把将郑明华抓过，抱了起来。
郑明华下意识的就要推他：“你托不了，这底下已经……。”
“你别乱动！”墨临风吼他：“再动我陷得更深！”
郑明华当真不敢乱动了。
他被墨临风抱着，抵在洞壁上面，脚下踩着唯一的一块石墩，如果不是墨临风托着，这样的情况下，他根本就踩不稳。
“墨临风……。”
郑明华急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两手用力的，想要抓住墨临风的脖子。
墨临风仰头看他，还笑了笑：“你放心，不会有事啊，这水积得再深，总淹不过我的，你多撑一会，只要今晚上家里人发现我没回去，他们就一定猜到出事了，到时候一定会来的。”
郑明华盯着他，心口的跳动快得像是在击鼓一样，一种奇怪的感觉，忽地在心口逐渐蔓延，直至填充完整。
“墨临风，我改变注意了。”
“你……。”
“如果你真的放弃谢惊羽，我给你个机会，如果你做不到，那我以后……唔……。”
话已经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人扣着后脑封住了唇。
心软了吗？
确实是的，这种情况下发生的事，墨临风做的举动，怎么可能让人不心软呐。
过后会不会后悔自己心软了呢？
郑明华不知道，但此刻，他并不后悔。
此刻的墨临风是真的在用尽护他，哪怕墨临风自己几乎下半身都浸泡在水里，他依旧托着郑明华，尽量让郑明华站在那唯一的一块石墩上。
外头惊雷依旧，但瓢泼的大雨忽地变成了毛毛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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