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林嫦月看着沙发上闷闷不乐的檀枝，拍了拍一旁的檀木：“你妹妹怎么了？中午那会儿不是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失了魂似的。”
“谁知道，我去接她回来她就这样了，”檀木耸耸肩，“鬼知道怎么了。”
檀枝撑着沙发直起身子，咕噜咕噜的两下爬到林嫦月腿边：“妈，我以后一定好好听你的话，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再也不瞎跑了。”
把青梅竹马都跑没了。
林嫦月好笑道：“怎么了这是？受什么打击了？”
“没，就有点后悔，”檀枝撇了撇嘴，“后悔当初没听你的话，应该乖乖去许老师家学画画的。”
“怎么？想学画画了？觉得后悔了？”林嫦月摸了摸她的头，“这会儿想学的话也不晚。”
“倒也不是。”
不是因为没学画画，是因为错过了沈翊。
“那是怎么了？”
“没怎么，就有感而发，我决定了，以后一定好好听你的话。”
“好啊，”林嫦月笑着说，“那明天跟我一起去店里。”
“啊？”檀枝一秒打脸，她清了清嗓子，“妈那什么……我明天有点事。”
林嫦月轻哼一声，笑着点了下她的额头：“小骗子。”
一旁看杂志的檀镇誉沉声道：“不跟你妈去就跟我去公司。”
“啊？”檀枝直截了当的拒绝，“我不去。我去了干嘛啊，我什么都不会，去了也是闲着。”
“不会就说不会啊！不会就学啊！去公司自然有人教你。”
“那又不是我想学就能学会的，我个一本考不上的人，去学什么经营公司这不天方夜谭，赶鸭子上架吗。我真学不会，我去公司那就是个废物，干啥啥不行的那种。”
“那你说你想干嘛，回来一个多星期了天天在家打游戏，打完游戏就往外跑。”檀镇誉恨铁不成钢的说，“檀枝，你也二十多岁了，老大不小了，该做点正事了，不能天天玩玩闹闹就过了。以后等我们不在了，你要怎么保证你自己的生活？”
“是，我在你们眼里是有点不务正业，但打游戏就是我的职业啊，我跟平台签了直播合约那就得播啊，这不也是挣钱吗？”檀枝叹了口气，“算了，说了你们也没法理解。”
“我们是不理解，但我们不也尊重你，让你去打职业了吗？”檀镇誉把杂志合上丢在桌上，“那现在你退役了，为了你以后的人生各方面能有保障，你不该重新选一条路吗？”
檀枝点点头：“我知道，我也明白，我现在也在考虑接下来我该做什么，但我需要时间爸爸。”
檀镇誉叹了口气，语气软下来：“我给你个建议，你可以到公司或者去你妈店里待一段时间，去尝试一下，看看自己适合什么，想做什么。这样对你接下来的选择会有帮助。”
“那我跟妈去。”檀枝立马选定。
与其去公司里体验条条框框，还不如跟着老妈去咖啡厅陶冶情操。
檀枝一转眼看到老妈旁边坐着的檀木抿着嘴，两人一对眼他立马低着头肩膀耸动，看这样子怕是从刚刚她被教育的时候就开始幸灾乐祸了。
“妈！你看哥，”檀枝指着檀木控诉，“他笑我！”
林嫦月看了二儿子一眼，又看向小女儿，笑了笑没说话。
两个活宝三天两头不掐一架才怪呢。
“你还好意思笑我，你看看你自己，啥也不是！”檀枝冷哼一声，“大哥帮爸，我帮妈，就你，什么也分担不了！”
檀木笑了笑：“那你们一人分担一个不就没我什么事了嘛。我呢，就好好当我的警察，为社会分担，为人民服务。你们主小家，我主大家，一样没落下，两全其美嘛。”
檀枝还想说两句，被檀镇誉皱着眉头打断：“你们两个差不多行了，吵得人头疼。”
“听见没有，说你聒噪。”檀枝说完对着自家老二哥吐了吐舌头再加一个盖帽，趁人还没从沙发上起来迅速往楼上跑去。
刚进房间的檀枝脚步突然一顿，她掀起t恤看了一眼自己肋骨间的纹身。
没听过许老师有什么学生，但今天檀木说沈翊是许老师的学生，她看到的那幅画在许老师家——
我操！
不会这么巧吧！会吗？
我□□操！
檀枝内心的激动喷涌而出，她整个人扑到床上翻滚。
如果真的是，那沈翊她追定了，那简直就是命中注定！老天爷送上门的男朋友啊！
没一会儿檀枝又跑下来，凑到林嫦月旁边坐下，斟酌了下语言：“妈，就那个许老师家的那个叫沈翊的学生你认识吗？”
林嫦月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问问。”檀枝现在还不想光明正大的说自己的打算，只好含糊其辞，“我看了他的画感觉挺好看的，你认识吗？”
“不认识，就见过几次，他好几年前就不画画了。”林嫦月语气有些惋惜，言语间却不想提及。
檀枝倒是抓住了关键词，已经不画画了吗？
“哦。”檀枝也没在继续问下去，她听出了林嫦月言语间的回避。
她觉得有些奇怪，今天老哥也是莫名其妙的，看沈老师的眼神怪复杂的，现在老妈也是奇奇怪怪的。
怎么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跟沈老师有关，但她却不知道。
檀枝陪着老妈坐了一会儿，怀着心事又上了楼回房间。
她在网上搜了下沈翊，跳出来很多网页，她又在搜索栏那里补了个画家。
这下就精准许多。
檀枝一眼就看出网页上的图片，那是少年时的沈翊。
那时候跟现在不太一样，少年头发留得很长，额前几缕吹在两边，后面扎了个小揪。
看起来有些放荡不羁，跟现在的温柔沉稳简直判若两人。
檀枝连续看了一个多小时，大概已经对那几年的画家沈翊有了片面的了解。
天才画家是对他天赋的称赞，前途无量是对他未来的陈述。
檀枝点进时间最近的网页，就算是最近的时间也是六年前了。
【天才画家为何销声匿迹】
网页标题也是檀枝现在想问的问题，这么一个有天赋前途无量的画家，为什么突然不画画了呢？
根据网页信息，沈翊是突然在美术界消失的，没有任何前兆与消息。
檀枝无意识的咬着下唇磨。
不画画了？但去警校当了美术老师……
两者有点说不通吧，沈翊不是一个普通画家，他的前途已经处于可以登顶的程度，那为什么放弃大好的前途选择当一个普通警校的美术老师？
檀枝觉得想不通，不过每个人的人生都是由自我掌控的，也许是心里的想法所以改变也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不得已而改变，这些旁观者都不会知道。
不过都不重要，自己走自己选择的路就挺酷的。
檀枝关掉网页，反正她的想法已经被证实。
沈翊的每幅画上都有一个他自己的标记，和那幅海边落日一样。
檀枝窝在软椅里，心情大好的打开手机发了条朋友圈。
配图是她肋骨间的海边落日。
【木支木支：找到主人了。】
-
第二天檀枝一大早就被林嫦月叫起来，实现檀枝昨天的承诺，一起去店里。
檀枝早餐吃完都感觉自己还没醒，出门、上车、下车，持续这种神游似的状态一直到店里才稍微清醒了点。
店里的员工已经到了，各自在各自的岗位上做着事。
这家店店名叫作[serendipity]，处在一个平常的街道上。
店内装修偏北欧风，大气简约，文艺气息浓重。
一楼有几张圆木桌，最醒目的是大厅拐角处摆放着许多名贵花草的直角花架，沿着楼梯往上是看到的是一排排能让午后阳光洒进来的落地窗，桌子靠窗摆放，让人在下午茶的时间里也能与窗外景色相互感受。
靠墙的书架上书籍整齐的排列，分类归纳，便于来这里的人们查阅观看。最里面的落地窗那一片位置被林嫦月当做临时的小画室，周边白色墙壁上挂着许多幅风格不一的画作。
大部分是林嫦月自己的作品，还有一部分是圈内好友赠送的。
这样的环境让人感到清静舒适，檀枝第一次来就觉得来这儿不学习都对不起这种氛围。
檀枝进门就上了二楼，就近找了张桌子就坐下，眯着眼睛感受着清晨微露的曦光。
林嫦月跟在后面，看着自家女儿睡眼惺忪的样子，好笑的问：“昨晚又打游戏了？”
“没有，我昨晚一点就睡了。”檀枝实话实说。
她发完朋友圈就上床酝酿睡意了。
这对她来说不太容易，长期两点以后才睡觉的人突然十二点就上床那肯定是不可能一下就睡着的。
“还是继续保持，慢慢就调整过来了。”林嫦月摸了摸她的头，“醒醒神，待会儿去给分局送咖啡。”
“好。”听到这事，檀枝睁开眼睛，坐直身子，“做好了吗？”
“还得十多分钟左右。”
从林嫦月开店起，每个星期都会往北江分局里送咖啡，为了答谢前刑警队长雷一斐。
檀枝八岁那年差点被犯罪团伙拐卖，嫌疑人的车辆在郊区被警方拦截，在对峙途中是雷一斐奋不顾身扑上去救下了檀枝，用自己身体挡住了嫌疑人的刀。
那时候檀镇誉又是送锦旗又是送礼的，连着快送了个把月，硬生生把两个领域毫不相关的人给搞得熟络起来，他跟雷一斐就是那时候处起来的。
第三年林嫦月开了这家店，每个星期就往局里送咖啡送甜品什么的，名义是感谢雷队感谢北江分局。
时间长了搞得局长都来说了好几次不能再送了，再送估计该吃上级的警告了。
檀氏夫妇嘴上答应，该送的还是没落下，只是把时间改成两星期一次。
没过多久檀木从隔壁市调回北江成为分局的一员，檀氏夫妇打着给儿子送吃的的名号，理由更加充分，又给改成了一星期一次。
长此以往，也没人再说什么。
一直到现在，这个习惯都从未改变。
檀枝突然想起今天是司机送她们来的：“妈，我今天没开车来，我怎么去？”
“待会儿我让小张给你找一辆他们拉货的。”林嫦月转身下楼，“我先下去了，你差不多也下来吧。”
当檀枝站在店里拉货的金杯车前，她突然有点不想开车去了。
“妈，我不会开这车，”檀枝跟林嫦月打商量，“我打张车去吧要不？”
“打什么车，我让小张跟你一块去。”
“也行。”
“姐，那我们现在出发？”
小张是店里的服务生，跟檀枝同岁，但一见面就直接管檀枝叫姐，可能是出于礼貌，也可能是因为想让檀枝王者带飞。
店铺离北江分局大概一公里半左右，现在九点差一刻，虽然是上班高峰期时间，但两人还是七八分钟就到分局门口了。
小张下车把后座的大纸箱端起来：“姐，我跟你送进去。”
“不用，我拿进去就行了。”檀枝伸手就要去接。
“我来吧，二十多杯呢挺沉的。”小张笑了笑，“待会儿累着你。”
“那辛苦你啦。”
“不辛苦不辛苦。”
进大厅后，檀枝给前台的两个值班警察小哥分了两杯，随后跟小张乘电梯上楼。
小张把咖啡放在进门的桌上就跟檀枝说自己出去等她，檀枝笑着点头。
刚在路上小张就跟她说自己十六七岁混社会那会儿被警察搞怕了，现在一看见警察就心慌，心理阴影了。
这是她第二次来，比一个星期前要得心应手许多，檀枝顺着一人给发了一杯，警察小哥哥和小姐姐们的道谢就没停过，听的檀枝乐呵呵的。
李晗刚把资料打印出来，转头就看见檀枝，她笑着上前：“檀枝枝，又见面了。”
“李晗姐，”檀枝笑着跟她打招呼，给她递了一杯过去，“喏今天是卡布奇诺。”
李晗笑吟吟的接过：“谢谢檀枝枝。”
檀枝正想说不客气，就听见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从会议室那边传来：[“都给我搬回去！”]
檀枝往那边看了两眼：“怎么了这是？”
李晗也看了一眼小声说：“估计是因为办公室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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