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电话挂断，檀枝有些莫名其妙。
好是什么意思？
好？
好什么？
还没等她明白，埋在自己肩头这祖宗又开始新一波叽里呱啦：“枝枝你说他是不是混蛋！路远！你个王八蛋！老子……老子□□你！”
“诶诶诶！注意言辞！”檀枝动了动肩膀，“声音小点！”
还有——你确定你能？
檀枝在心里好笑的吐槽道。
“枝枝……枝枝我只有你了，枝枝……我离不开你啊枝枝……”觉觉一边蹭一边嚎。
檀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檀枝身子一僵，瞬间警铃大作，浑身汗毛立马竖起来。
大晚上的，空无一人的海边，来了个人，会是干嘛的？
听声音是个男的？来海边？有什么目的？
她心里在一瞬间闪过好几个念头，她甚至在想如果发生什么凭她的力气应该能逃掉，但靠到自己肩上这祖宗呢？丢下他不管？抢劫的话大概只会把他身上值钱的东西拿了吧？应该不会对他做什么吧？
“檀枝。”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檀枝瞬间松了口气，一时间没注意到来人语气的变化。
“是你啊沈老师，”檀枝转过上半身看沈翊，手还不忘扶着身上的人，“你怎么来了？”
“我在上面那看到你的车。”沈翊言简意赅。
檀枝明了，对沈翊的观察力和精准猜测感到惊异：“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打电话听到风声和——”沈翊目光看向不知道叽里咕噜什么的那个神志不清的人，“听到你朋友的声音，还有你说你在喝酒，就想着你可能在海边。”
“好厉害。”檀枝笑了笑，转着上身仰头的姿势让她有点累，“沈老师你等会儿啊。”
檀枝说完转过身子，把身上的人扒拉开：“林觉！”
觉觉嘴里还在叽里咕噜，下意识想抓住什么，刚被推开又黏了上来：“&&&不要……&&&&&……”
檀枝：“……”
“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你一个人睡会儿，让开！”檀枝这下用了劲，把他一下推得往后倒在沙子上。
这一倒，嘴里一直没停过的人神奇般的哼了两声又不吭声了。
檀枝凑近看了看，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她松了口气，把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身上：“睡会吧你！”
“抱歉啊，”檀枝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沙，“沈老师。”
“你没有需要抱歉的。”沈翊语气同样温和，却透着股冷冷淡淡的意味。
檀枝这下也听出有些不对，但她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就看向沈翊：“这会儿才下班吗？”
沈翊点头。
“那要回家了吗？”
沈翊也点头：“确实准备回家。”
但看到你，所以我停下来了。
“那你先回去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
沈翊心里酸涩更甚，他看了眼地上的人：“你一个人可以吗？”
“应该，”檀枝小声说，“能行吧。”
“我跟你一块把他弄回去，他住哪？”
“xx酒店。”
“行。”沈翊走上前蹲下准备拉人。
檀枝也赶紧上前，一把拉住觉觉手臂：“好。”
觉觉睡得好好的，被这一拉像是开启了洪荒之力，一下把拉住自己的手甩开，再度开启叽里咕噜：“别碰我！别碰我……枝枝！枝枝！你在哪……你在哪呢枝枝！”
沈翊眉头紧锁，准备跟檀枝一手扶他一边先把他扶起来，觉觉梅开二度，再度甩开。
檀枝：“……”
“林觉！别给我扯啊！”檀枝声音大了些，“别动！”
檀枝一手扯着他，动作迅速，力气也够，一下就把人给扯了坐起来，又怕闪到他脖子，赶快用另一只手扶住他的头。
沈翊也赶紧搭了把手。
“别动我！”觉觉喝醉后力气大的惊人，“别动我……枝枝！枝枝你在哪！护驾！”
檀枝：“……”
护你个头的驾！
檀枝蹲着重心不稳，两只手又扶着他，他一挣扎檀枝就往后一屁股坐到沙上。
“哎哟我操！”
沈翊见状松开他，连忙过去扶檀枝：“怎么样？没摔到哪吧？”
“没事没事。”檀枝摆摆手，站起来后有些抱歉的看向沈翊，“沈老师不好意思啊。”
“我说了，你没有什么需要道歉的。”沈翊有些不悦，“这不是你的错。”
檀枝眨眨眼，一时之间不敢说话，她第一次听到沈老师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其实放别人身上没什么太大变化，但沈老师平日里说话总是温和谦逊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冷下来沉下来，让人一下就察觉他现在并不是很愉快的心情。
沈翊轻轻叹了口气，手里扶着的手臂很凉。
檀枝先前把外套脱给她朋友，现在就穿了件白t恤，在夜晚的海边显得太过单薄。
他松开手，把衣服脱下来递给她：“把衣服穿上。”
“不用了不用了——”檀枝话还没说完，沈翊就伸手把衣服从她身后绕过去，强制性的把衣服搭在她身上。
“别犟。”沈翊说。
檀枝怔愣住，两人之间的距离因为他伸手过来的动作瞬间拉近。
男人的两手拢在自己肩膀两侧，说话时的鼻息就喷洒在自己耳边。
在夜色的昏暗下，在风拂过的改变，在喜欢的人面前——
檀枝在飞速跳动的心跳中微微转头，只能看到他模糊的侧脸轮廓。
她这才发现自己被有力的臂弯围在这一片狭小的区域里。
和沈翊的距离近到只要往前一点，自己的嘴唇就能轻而易举的碰到他的脸。
檀枝觉得自己有些酒精上头，热气几乎是瞬间就攀延到全身，脑袋有点飘飘然的感觉。
“你手很凉，小心明天感冒。”沈翊边说身体边往后退，试图掩盖自己因为心跳加速而有些紊乱的呼吸，和从心尖蔓延到脸上的滚烫。
檀枝轻轻咬了下唇：“知道了。”
“别动我别动我……”地上的觉觉还在小幅度挪动，“枝枝枝枝……”
檀枝轻咳一声，想蹲下边哄边把人带走。
沈翊在黑暗中抓了她一把：“坐会儿吧，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带走。”
“好。”檀枝轻轻呼了口气，在觉觉旁边慢慢坐下，把他压在身下的外套拽起来，重新给他盖好，“别闹了！睡觉。”
沈翊也在她旁边坐下，越过檀枝看她旁边的人，不经意似的问了句：“你跟他很熟吗？”
“嗯……熟。”檀枝解释道，“是一个解说主播，跟我们战队比较熟，我和他经常在一起搭档。”
沈翊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檀枝开口：“沈老师，你每天嗯下班这么晚吗？”
“……也不是，偶尔。”沈翊把捂着发烫耳朵的手放下来搭在膝盖上，又补充了句，“有案子的时候会加班。”
“警校和分局两边跑还挺辛苦的，身体会不会吃不消啊？”
“还行吧，也没有很累，警校那边的课比原来少很多了。”
“那就好。”
正当又陷入一轮沉默的时候，觉觉发挥了他的特长。
“枝枝！枝枝……你在哪！”觉觉伸着手在空中抓了两把，“枝枝……我好难过啊枝枝！路远你他妈的！你个乌龟王八蛋！老子□□你老子——”
檀枝眼疾手快扑上去捂住他的嘴，不对，是脸。
檀枝没想这么多，两手一起，力气也不小，“啪”的一下给他按的一顿嗷嗷叫。
“闭嘴！”檀枝恶狠狠的威胁道。
开玩笑，这话是能说出来的吗？自己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当别人面咋能说呢这孩子！
“我疼……远哥我疼……”这一巴掌把人给整哭了，嘴里哼哼唧唧的，“呜……我疼枝枝……”
檀枝有些无奈，在他身上不轻不重的拍了拍：“没事没事，我在呢啊，我在呢，别哭了……”
“我疼我难过……远哥远哥……”
别说，觉觉这人还真吃软不吃硬，被檀枝这么连哄带拍了差不多半分钟就又安静下来。
檀枝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把他伸出来的手重新放回外套里去。
转过头看到了沈翊模糊的脸，他也在看着自己。
“其实他人挺好的，对我也挺好的，今天就是心里有事借醉消愁发泄一下。”
沈翊点点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发泄的方式。”
“那你的方式是什么？”檀枝问。
沈翊想了会儿：“画画吧，有时候心里有事会通过绘画的形式表现出来。你呢？”
檀枝转着眼珠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一个具体来：“我其实……有点不太清楚，就各种各样的方式都有吧，有时候吃点东西，有时候跟朋友一起聊聊天或者大哭一场，还有有时候可能会疯狂打游戏……实在想不清楚，感觉我发泄的方式挺多的。”
沈翊听着她带笑的话，不知不觉嘴角也挂上笑意，他看着不远处的海面：“为什么会想去打职业？”
檀枝盯着远处的礁石和拍在上面的海浪，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好像就是上高中那会儿迷上了这个游戏，觉得有趣，然后高考完那段无聊的时候里正好被游戏好友邀约去参加tc的战队招募赛，最后去了拿了第二又因为很多对女生打游戏的偏见所以选择了打了职业。
“好像就是这样。”檀枝就把心里想的说出来，怎么样怎么说。
可能在很多人面前说话得经过思考、改编、润色，要把话说的漂亮也要留三分余地。
但在沈翊面前不用。
“我打游戏从来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多厉害，有多牛逼。”
“我只是觉得有些观念太过根深蒂固，存在于很多地方，我改变不了，但我能告诉大众——无论在什么行业什么场合，女性永远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放光发热，凭女性自己的力量也能占据一席之地。”
“女性力量坚不可摧、无可替代。”
“当然我这些话也没有针对正常男性啊，男性力量同样也是不可取代的。”
在极暗的环境下沈翊看不清檀枝脸上的表情，但他觉得自己能想象得到。
小丫头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定是带着与能力相匹配的自信和狂妄，眉眼处攀上张扬与得意。
沈翊突然觉得很可惜，没能看清此时此刻的她。
这是一个耀眼、骄傲的檀枝啊。
他心动得不可避免，也沦陷得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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