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chapter36
周耒今天回来的有些晚，不过正好，孟禾厨艺算不上精湛，用的时间有些久。周耒刚进屋，最后一道菜正小火收汁。
听见外面的响动，孟禾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哒哒”地跑出来，把沾了水的手举得高高的，给了周耒一个熊抱：“回来啦。”
周耒抱住她的腰，温香软玉在怀，只觉一天的疲惫一扫而空：“下厨了？”
“对呀，做了好几道菜呢”，孟禾话里难掩得意，“快洗手吃饭吧。”
“放个东西就来。”周耒松开她。
——
餐桌上摆着孜然牛肉、香煎龙利鱼、还有一份鲜蔬汤，周耒落座时，孟禾正好把最后一道松鼠桂鱼端了过来。
周耒看了一圈，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自个儿发挥的？”
“没有，是厨师在旁边指导我做的，不过这个松鼠桂鱼，我只负责了调味汁和最后的加工，我胆儿小，不敢碰生鱼。”
“我当时为逗你随口一说，不是非要吃这个。”
“那我可不管，我就想让你吃到我亲手做的松鼠桂鱼，”孟禾抬手摸摸他的头，“不要太感动啊。”
——
曾几何时，夏夜的车上。
“行，随便来个松鼠桂鱼吧。”
“”
“怎么？做不出来？”
孟禾假笑，手上的力气也加重了：“怎么会呢？不过今天我已经订了一家餐厅，你先将就着吃点儿，松鼠桂鱼咱们改天再吃。”
周耒，你说过的话，无论关乎什么，无论轻重缓急，我一刻不曾忘记。
——
第二天，纪明准时出现在家门口，孟禾工作的地儿近些，送她到楼下时，她心情显然有些激动：“没想到有一天能在央视实习诶。”
周耒捏捏她纤细的手指：“去吧，注意察言观色、少说多做，有什么事儿及时给我打电话。”
“知道的，”孟禾提起电脑正要下车，突然又想起来什么，转头在周耒脸上亲了一下，“我走啦，晚上见。”
——
去舟和的路上，周耒翻开一份资料，抬眼看了一眼纪明：“想说什么就说。”
纪明思量了两秒，给出结论：“您和孟小姐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
“是吗？”
纪明心想：孟小姐来北京之后你每天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还问我是吗。
纪明避而不答：“只是扬科那边，您还是得多注意。”
周耒点点头：“嗯，现在融到多少了？”
“百分之三十六，兴许今晚十二点前能到百分之三十七。”
“扬科那几位掌权的，怕是要坐不住了，”周耒抬腕看了眼时间，戴的正是之前孟禾送他的那只表，“这段时间，辛苦了。”
纪明摇了摇头：“没有。”
——
进了大门，目光所及之处，都给孟禾一种紧张、严肃却又融洽的感觉，这种氛围与舟和有些相似，却又不同。
孟禾专业素养高，学习能力又快，一早上下来任务进行得井井有条。不过同组的都是些同样就读于985、211高校的实习生，众人水平相差不大。好在有了之前在舟和的经验，孟禾能以更平和的心态去对待工作，时时刻刻不骄不躁，在同龄人中倒是显得老成一些。
想到舟和，便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周耒，孟禾没忍住发了条消息过去。
孟禾：“吃午饭了没？”
周耒：“还没有，你呢？”
孟禾：“正在等电梯呢，准备在附近吃。”
周耒：“好，注意安全，我这边还有点儿事情要办。”
孟禾：“那你快继续忙吧，我没什么要紧事儿，就是有点想你了。”
孟禾收了手机，却不知道周耒读完这消息时心里像是轻轻磕了一下。他点开聊天框，本想回复什么，想了想还是熄了屏幕，继续跟纪明修改合同细节了。
孟禾在附近晃了一圈，最后选中了一家轻食餐厅。昨天一天吃得太丰盛，今天正好清淡一些。
点好餐，孟禾取了小票，正转身准备找个位子坐下，却没想到侧后方走过来一个人要点餐，刚好跟她迎面撞上。
“不好意思。”
“抱歉。”
两人同时开口，抬头见到对方的面孔时又猛然一惊。
——是章寄妍。
孟禾心里没什么波澜，刚要迈出步子，章寄妍却开口了。
“孟禾，你现在方便吗？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谈谈。”
孟禾没说话，走到一张空桌旁边径直坐下了。一两分钟后，章寄妍在她对面落座。
“你现在，还和周耒在一起吗？”
孟禾不答，却反问道：“你跟杨宇断了？”
“十月份的事，”章寄妍双手交握，“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
“kiso之前参加了扬科的招标，并且成功选中了，按理来说你早就已经是扬科那边儿的人，杨宇没道理还跟你在一起。另外，如果你还跟他处着，怎么会不知道我跟周耒现在什么关系。”
章寄妍自嘲地笑了笑：“你猜得没错，我还以为是周耒告诉你的。”
孟禾不愿意听她提及周耒的名字，回道：“他没有在背后议论别人是非的习惯。”
“你不用这么激动，我今天之所以跟你面对面坐在这儿，是因为有些事情想提醒你”，章寄妍深吸一口气，似是接下来的话得做足了心理建设才能开口提及，“你舅舅在上海的生意失败，是因为对面公司的命脉实际握在杨氏手里，这是周耒和杨宇的意思。另外，周耒正在一点一点融掉扬科对各个企业的控股。还有，内部消息，上个月月末，他已经收购掉扬科百分之十九的股份，现在或许已经更多”
孟禾似乎没兴趣再听下去，开口打断：“既然是内部消息，为什么要告诉我？”
章寄妍扭头看向落地窗外，高楼大厦间，衣着得体的白领、精英们夹着公文包、端着咖啡穿梭其间，人人忙碌，却多得是人不知自己为何而忙碌。
良久，她轻声道：“我也不知道。孟禾，或许你是对的。人这一辈子，究竟在争些什么呢？”
孟禾冷笑一声：“你究竟想说什么？我没兴趣听你忏悔。”
“小心周耒，小心陈氏和杨氏，他们的手段太多，不是我们能比的。趁早离开他吧，趁现在还没有陷得太深。我不想你最后像我一样，以为尽在自己把握，实则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孟禾看向她：“你就确定，我会像你一样？或者，周耒就会像杨宇一样？”
“跟杨宇比起来，周耒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章寄妍正视孟禾的眼睛，“另外，孟禾，你比我重感情。”
“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章寄妍看着孟禾的背影，张了张口，却终究没再说什么。
“您好，这是您的餐。”服务生端上了沙拉。
“好的，谢谢。”章寄妍摆出了她平日里最习惯的笑容。
只是，刚拆了餐具，低下头吃了一颗圣女果，眼泪便顺着脸颊滑落。
有时候笑得太多，反而忘了怎样的笑才是最轻松自在的。
孟禾，如果时间能重来，真希望回到过去。那时候我还没回国，你也没来北京，我更不曾认识杨宇。
——
孟禾从始至终紧握着的拳头此刻正止不住地发抖，迈出门的那一刻，冷风吹疼了她的眼睛，于是眼泪顷刻而下。
“为什么！我已经决定要离开他了，为什么偏偏要在最后这段时间里告诉我这些！杨宇又怎么样！舅舅的生意又怎么样！这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好好爱一个人，谈一场恋爱，难道这样也算有错！”
孟禾在心里无声地嘶吼着，眼泪愈发不受控制，终于哭花了妆容。
“咔哒”一声，安全门重新合上，孟禾躲在公司的楼梯间里捂着脸抽噎。太痛了，她太痛了。谎言从来都不会伤人，真相钻进耳朵里的那一刻，才是才心上狠狠剜了一刀。
她摸到手上的手表，突然心生怒气，抖着手摘下来，狠狠地摔在了楼梯间里。过了一会儿，又点亮手机的手电筒，一阶一阶地找着，终于在下一层的楼梯拐角找到了那只手表。
表盘已经碎了，指针仍在走，似乎不知疲惫。
孟禾把手表紧紧地攥在手里，咬着唇发出痛苦的呜咽，像小兽的哀鸣。
周耒，我曾经那么信任你，可是你害我输了，一败涂地。
——
没吃午饭，孟禾这会儿有些胃疼，同组的一个男生注意到她捂着肚子，便问：“孟禾，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很差，眼睛也”
“没有，早上化完妆，眼睛一圈儿对粉底液有点儿过敏，我就把妆卸了。”
“好吧这个给你喝，热的。”男生递过来一杯咖啡，杯口都还封着。
“不用了，谢谢。”孟禾挤出一个笑。
“不要这么客气啊”，男生害羞地挠了挠头，“我给大家都买了的，而且有些问题我也想请教你。”
孟禾难受得紧，便也不再推辞：“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一杯热饮下肚，孟禾胃里舒服了许多，人也精神了不少，强撑着完成了下午的工作。
刚打完卡出了公司，周耒就打来了电话，此时孟禾已经恢复如常。
“喂？”
“下班儿了？”
“刚出来，你也结束了？”
“嗯，马上来接你。”
挂了电话，孟禾哈了哈手。
北京的冬天可真冷啊，下一个冬天，就不来北京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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