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猎罪图鉴（瞿蓝心）②
任晓玄几步走近，眼神在沈翊杜城两人身上隐秘打量，“蓝心，他们是谁？”
沈翊没有忽略她面上一闪而过的警惕，默默留心观察。
“这位是杜警官，这位是沈警官。他们是为了赵梓鹏的案子来的。”瞿蓝心替他们互相介绍，“这位是任晓玄老师，负责教孩子们体育。”
“赵梓鹏？”听到这个名字，任晓玄下意识拧眉，“他怎么了？”
杜城没有隐瞒，“他死了。”或者说，他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再次试探任晓玄的反应。
“……”
以沈翊的角度，任晓玄在听见这个消息后迅速低垂眼帘，遮掩了任何一丝复杂情绪不让其流出。但越是如此，有用的参考价值就越多。
比如：任晓玄不仅认识死者，而且和死者颇有渊源，很大可能曾遭受过对方猥亵。
短暂停顿几秒，瞿蓝心走到任晓玄身旁，柔声道：“他们想问当年赵梓鹏被开除的事情。”
任晓玄稳了稳心神，与瞿蓝心对视一眼，轻轻颔首。得到她的同意，瞿蓝心收敛眼底的担忧，于是，两人并肩在前，继续为杜城沈翊带路。
这么一看，任晓玄要比瞿蓝心稍微矮一点，如果瞿蓝心没有穿高跟鞋，大概正好到她耳尖的位置。
从行走间的距离再到一致的步调，可以得出她们非常熟悉且默契的结论。
穿过挂满课桌板的文化走廊，一路上到三楼，在朝南的尽头，全年级美术老师的办公室就设在那里。
“今天只有我有课。”解释着，瞿蓝心拧下把手。
这间办公室不大，二十平米，共有四张桌子拼在一起，其余的空地则被画架还有堆在地面的画作占据。不杂乱，却也谈不上井井有条。
光线很好，下午的阳光洒进来，暖意细细密密，使人逐渐心平气和。
“市里的大赛我们学校是统一收录然后递交上去，所以这两天办公室有点无处下脚，你们多担待。”
示意大家找位置落座，瞿蓝心又分别倒来几杯白开水，沈翊注意到，只有任晓玄面前的杯子有热气隐隐蒸腾。
不论原因是什么，区别对待都意味着这段关系的特殊。
“谢谢。”
杜城端起一次性纸杯灌了一大口，看样子确实是渴了。
用手背随意抹了下嘴，他道：“我们直接谈正事吧，也节约彼此的时间。”
任晓玄双手捧着纸杯，没去喝，倒像是在借它汲取力量。
“赵梓鹏猥亵女学生的事情是我告发的。”她徐徐开口，斟酌着措辞，“我比蓝心小两届，她高三的时候，我刚刚进校。因为喜欢画画，所以报名参加了学校的美术组……”
夏季燥热的午后，女生性格孤僻内向，休息时间不合群地待在画室画画。
因为背对着门口，所以在那双恶心的大手摸上来的时候毫无防备，甚至受到对方威胁不敢做任何反抗，只默默承受着。
——嘭！
突然的巨响，吓得赵梓鹏猛地收手，接连后退几步，尴尬得当场溜走。
有人打断了对方的劣行，救了自己。
女生这般想着，转头望过去。
「美术教室里的阳光正好，打在她分明的眉毛、浓密的睫毛上，像童话秘境里草茵上斑驳的树荫。那一瞬间，我的心莫名开朗，如同百花争相齐放的明媚。」
这便是，任晓玄和瞿蓝心相识的开端。
日头缓缓偏斜，淡淡的金色向绯红渐进。
杯子里的水变凉，她松开手，任其无力地搭在膝上。
“后来，我说动另外几个有相同遭遇的女生一起写了匿名信送到校长的桌上，才让赵梓鹏那个禽兽彻底滚出校园。”
沈翊安静听完，“你很勇敢。”说着，他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有点可爱。
那双瞳孔里的真挚不似作假，任晓玄抿唇，移开视线，“在那之后，我们再也没见过赵梓鹏，更不知道他这些年做了什么。”
“不过，像他那样的社会蛀虫，死了也好。”
她轻嗤一声，丝毫不隐瞒自己对赵梓鹏的厌恶。
“没有要补充的了？”
任晓玄和瞿蓝心点了点头。
既然信息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杜城拍了下大腿，起身道：“感谢你们的配合，今天就到这里吧。”
沈翊没有异议。
返回的路上，再次步经那条挂满了课桌板的文化长廊。
沈翊起了兴趣，“我之前就留意到这些木板，挺有意思的。”
闻言，瞿蓝心和任晓玄停下步子，“这些，都是废弃课桌的桌板。”
“美术组的同学就喜欢在上面刻字，一届又一届。”瞿蓝心的面上带着淡淡的怀念，“我和晓玄到学校上班后，觉得这些字啊画啊的扔了可惜，就把它们收集起来，做成了文化墙。”
她伸出手指，轻轻拂过板上的图像，彰显出对它的珍惜与爱怜。
那是一块颜色格外夺目的课桌板，上面用铅笔分散画着一个人的侧颜和背影。
从细腻柔和的笔触和人像本身的灵动感，不难看出画的是位剪了短发穿着裤装的女生。
任晓玄也抬手，在旁边一张课桌板上小心摩挲，“……这一条走廊，承载着北江七中十几年的过去。”
沈翊看过去，那上面绘有两颗榕树，紧挨着的，缀满盛开鲜花的。
这两幅画底下，都蕴藏着绘画者极深的情感。
沈翊知道，那应该是属于瞿蓝心与任晓玄两人专门的独家记忆，外人不便叨扰。
送到快校门口，瞿蓝心和任晓玄告别杜城二人，她们还有工作要忙。
幽幽的夕阳下，沈翊回首凝望。
杜城走了一半才发现他没跟上来，无奈倒回去，“干嘛呢你！”
“眼睛不会说谎。”沈翊眉眼低垂，“瞿蓝心看到任晓玄的时候，眼里有光。”
那是看心上人的眼神。
杜城听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语，随即追着看过去，落日余晖，瞿蓝心和任晓玄携手踏上归途。
此时的校园空空荡荡，学生们都在上课。
没有打扰，只剩她们两人，相依相守……仿若，世间最最亲密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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