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冷战
林涵湘原还不解萧旻推她进产房时紧张不安的情绪，待她进去看过方乔馨后立时便明白了。方乔馨分明宫口还未开到十指，这产婆就要她用力，以致她都开始出血。再这般下去，只怕她血都流尽，孩子也生不下来。
林涵湘面无表情地看着一旁冷汗直流的产婆，心中震怒非常，出口语气平淡，“嬷嬷伺候太子妃娘娘生产可要谨慎着些，若是殿下觉得你这手艺不行，再换了人来也是可能的。”
产婆见林涵湘目光冷冽，原以为是要被她揭穿了，见她并不明言倒是松了一口气，谄笑着说道，“奴婢再没有不尽心的，这女子生产都是这样疼痛，太子妃娘娘必须得忍过去。”
林涵湘见她还装蒜，不由冷笑一声，“嬷嬷能够尽心便好。总归我也略懂医术，就留在这一并照顾太子妃罢。”说罢，也不理这产婆了，转而对床榻上的方乔馨安慰道，“你别急，头一胎生孩子不会很快。既然这会用力太疼，咱们暂时歇上片刻。”
方乔馨见着林涵湘，稍稍能静下心来，勉力笑道，“我听你的。”
林涵湘从袖中取出针袋来，一面施针一面说道，“这一套是催产针，能让药效更好发挥。”
林涵湘见施针后又过片刻，方乔馨宫口开全了，便对产婆道，“嬷嬷接着来吧，切记‘谨慎’二字。”
产婆面色颇为难看，但齐王妃执意要保太子妃母子，她只能先放下心思，为方乔馨接生起来。
方乔馨仍是觉得痛，但比方才那种撕裂与挤压的疼痛要好上一些。她的右手紧紧握住林涵湘的手，听着产婆的话用力。又过一个时辰，她突然觉得腹中有什么被剥离，只觉得一阵剧痛，而后便听见一阵婴儿啼哭声。
一旁奶娘已经等候许久，从产婆手中接过小皇孙，为他剪去脐带，笑着恭喜道，“小皇孙生得真健壮，哭声也响亮。”
方乔馨的头发与衣裳都已经湿透，露出一个虚弱又欣慰的笑容，便支持不住睡去了。
林涵湘见她睡了，便走出内殿，对焦急等待的萧旻笑道，“恭贺殿下喜得麟儿了。”说着稍敛了笑容，“太子妃生产确实凶险，这之后仍是要当心啊。”
庄贵妃处得知太子妃难产的消息，也赶来东宫看望。此刻见着奶娘怀中抱着的稚子，露出一个不深不浅的笑来，“这孩子长得倒更像太子妃。”
林涵湘笑着凑趣，“无论是像父亲还是像母亲，将来的相貌定然差不了。”
萧旻望着红彤彤的小儿，心中万分柔软，“本宫如今只盼他能健康长成，他长成之后必然是人中龙凤。”
庄贵妃含笑回首，却是厉声警醒众人道，“殿下如此看重皇孙，尔等伺候皇孙更要竭尽心力，不得松懈。”
林涵湘看着庄笙，却升起一种奇怪的直觉，但并未表明。她提醒过萧旻，也便回府去了。那产婆是受人指使而要加害方乔馨，但她却不便言明，只能提醒萧旻。
可到了夜里，宫里却突然传讯说，“太子妃娘娘血漏而亡。”
林涵湘正绣着衣服，闻言细针刺破了手指，指上一疼，心间一怔，不禁悠悠长叹一声。
她不信萧旻人在东宫还护不住方乔馨，究竟是护不住还是放任不理。
到此时她不免忧心起方青衣，妹妹与妻子相同皆因产漏而死，也不知道他这次能不能承受得住。
皇帝得皇长孙之喜也因太子妃身亡而拢上一层阴影。且太子妃过世，这个孩子交由谁抚养便成了问题。皇帝是有些不能放心太子的两位侧妃，觉得以她们的出身不可能没有私心。原本德妃是个不错的人选，但她自失了光王后性情大变。皇帝思来想去便提出，“不若暂时交给贵妃吧。”贵妃素来中立，与太子关系也还算融洽。
不料萧旻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就养在儿臣身边吧，多寻一些经验老道的嬷嬷帮忙照料着。”
这说来也合常理，太子自幼便是在皇帝身边长大，如今他打算亲自教养自己的长子也是常事。但林涵湘仍是觉得太子拒绝贵妃，必有其他缘由。
她在进宫时便问起沐妍，“贵妃娘娘近来可还好？”
沐妍还颇是不解，“贵妃娘娘如今在宫里几乎可说是一家独大，能有什么不好？”
“娘娘对小皇孙如何？对东宫的态度又如何？”林涵湘复又问道。
沐妍回想片刻，突的一愣，“这么想来，自太子妃在时，贵妃亦十分看重此胎。但自从太子婉拒了让贵妃照顾皇孙的建议，贵妃对东宫便彻底冷了下来，已许久不曾赏赐下去了。”她试探着问道，“表姐你说，是否贵妃与太子之间因此事生出了嫌隙？”
林涵湘摇头叹道，“我想他们之间的嫌隙应当不是因为抚养皇孙一事而生。”她与庄笙也是旧时盟友，此后怕真是殊途难再同归，“太子不能放心将皇孙交给贵妃，恐怕太子妃身亡，贵妃亦脱不了干系。”
沐妍疑惑不解，“贵妃明面上是不偏不倚，实际亦是偏向太子，那她为何要害太子妃呢？”
林涵湘沉默片刻，方才道，“当初成太后又为何要害虞皇后呢？”
“这”沐妍心下震惊非常。成太后暗害虞皇后当真是极为隐秘之事，这也是先前太子一定要置成氏于死地的原因。若非后来得知皇帝与太后竟有私情，沐妍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何成太后要加害虞皇后。
莫非庄贵妃害太子妃，也是因为
沐妍按在自己跳动不安的心口，也按耐住心头的恶心感，“那此事竟是贵妃所为，齐王可有下手？”
“我倒是忆起光王临终前对我说的话，他要我小心他们所有人，可见无人是无辜的。”林涵湘冷冷说道，“光王死后，齐王曾随口说‘太子因丑事败露才想到杀人灭口’，再没想到竟是一语成谶。”或许萧显与方乔馨同样是因发现了真相而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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