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83章世家
83章
食月眼神微闪，佯装不解道：“这位公子，我们以前有见过吗？”
她装傻，莫千桃也不在意，他已然断定对方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笃定一笑后便将关于赫家的事情娓娓道来：“那日我拿了你赠予的玉佩后，将赫家兄妹送回云梦泽芙蕖赫家，赫家家主许我一个要求，我推说没想好，便顺势在赫家客居下来。”
“客居下来后，”少年瞧着她又是一笑，“我便同你今日一样，窥探了几回，这才得知赫家同君国的集玉公主刘姝有往来。我还原了整个事情经过后，推断出刘姝的势力不知从何处寻到了人间富贵图的残图，托赫家家主找寻人间富贵图上的泼天财富。为了不叫人起疑，赫家家主令赫南星、赫朝颜兄妹俩跟着途径牡丹城的商队去历练。而刘姝为了防止残图被他人抢掠而去，让人将赫家次子赫南星迷晕后，在其背上绘上残图，于是这残图在赫南星本人并不知情的情况下，便被他带回了赫家。”
显然对方自有认出她的本事，食月也不装了，她问起一事：“五福客栈起火一事，是不是与他们有干系？”
“那场火灾确是因他们而起。”莫千桃没有继续往下说，偏头望着她，眸中掠过一丝狡黠，“怎么，终于承认了？”
食月：“……”
被吊胃口的感觉真不好。
她问道：“你听过我徒手拆城门的事迹么？”
莫千桃不明所以：“听过，怎么了？”
食月认真地问他：“那你想不想试试看被拆开是什么感觉？”
“……”
“你可以讨好东淮的王太子，怎么就不能讨好一下我呢？”少年失落地叹了一口气，面上却不见失落的神色，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失落，很快便继续道，“君国君王怀疑自己的女儿有异心，便派了东厂去搜寻证据，最后查到了赫家兄妹身上，所以才有了那一场刺杀和火灾。”
“原来如此。”食月沉吟片刻，又问道，“那铁矿的事情呢？赫家和刘姝是如何合作的？”
“这块我查得不甚详尽，只知道个大概。”莫千桃望着夜色中的蓬莱岛，轻轻地眯了下桃花眼，似是想通过这一双眼看尽整个云梦泽，“东淮等国的铁矿流出后，一部分通过运河运到君国境内——那是给君王交差的，而私自扣下的那一部分，则采用拆分的形式，通过货船和运煤船少量多次，源源不断地运到某些地方，这些地方用的是一些小船，也是少量多次地将铁矿和其他必需物资从私自挖开的水道运到一些荒岛中心。这些荒岛上建立了大大小小的炼铁厂，将大量的铁矿打造成武器，或运往他国售卖，或囤积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有些部分倒是跟自己掌握的消息吻合上了。
她转眸看着他的眼睛：“不过我还有两个问题要问少城主。”
“什么问题？”
“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莫千桃眸色一顿，含笑道：“猜的。”
“……”食月自然不信，“猜的你便敢直接说出如此机密之事？”
少年倒是风轻云淡一笑，指了指幽黑的密林：“你也不看看这周围的环境，若猜对了，便可以避人耳目，叫他人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也可以同你说赫家的事情，若猜错了，便可以悄无声息地将人给解决了，不是么？”
他偏头过来，含笑问她，眸中露出的神色似是想要得到她的肯定。
食月也不知道信没信，没有回他，只继续问道：“我怎知你说的是不是事实？”
“以你我的交情，这么说我可要伤心了。”莫千桃叹了一口气，“你若不信也罢，至少信我最后一句。”
“什么？”
“明日离开蓬莱岛。”
“为何？”
少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一双桃花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纵进了幽暗的密林中，瞬间没了踪影。
·
鲲鹏宴第二日。
这日是亭会，在第一日受到亭主赏识的都会被赠予一张亭帖，于这日进亭中与亭主相识交谈。其余没有收到亭帖的，则只能坐于园中的花厅互相交流。
食月自然不可能因为莫千桃一句莫须有的话就离开蓬莱岛，尤其是阿锦也在这里，且他们终于可以接触到难以寻到踪迹的神医——虽然食月考虑过直接将神医给绑走，但是她能绑走神医的人，却绑不住神医愿意治人的心，所以只好将这个想法压了下来。
这日江若亭和桑重敏都称有事，扶汀和庆鸾两个无所事事，便跟着食月在园子里到处乱逛。
走至鲲鹏湖边时，食月瞧见湖对面有一众人从远处行来，左右奴仆林立，如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中间几位锦衣华服的男子，面孔都陌生得很，她不由问道：“那些人都是谁？”
庆鸾瞧了一眼，脸上顿时露出紧张之色。
扶汀问道：“师弟，你可知云梦泽有哪八大世家？”
食月有意藏拙：“我只知不渡江家和芙蕖赫家。”
“这也难怪。”小姑娘不太高兴地撅了噘嘴，“这二家把持了云梦泽的七分天下。不渡江家乃云梦泽八大世家之首，芙蕖赫家居第二，接下来便是雪里寒家、月上扶家、东方白家、凤点朱家、葳蕤乔家、春回庆家。”
扶汀抬起下巴朝湖对岸点了点：“你问的那些人，就出自这八大世家，中间那个是江家家主江秋无，他左边是赫家家主赫百益，右边是寒家家主寒在临。江秋无后面站的那两个青衣男子是他的护卫，护卫左边数下去是扶家家主、朱家家主、庆家家主，护卫右边数下去是白家家主、乔家家主。”
食月暗暗记下每个人的身份。
扶汀犹豫了一下，正要继续说什么，忽然听到有人呼朋唤友地说：“那边有世家子弟闹起来了，快来！”
庆鸾爱凑热闹，眼中露出殷殷期盼之色：“小师姐，师弟，咱们要不要看看去？”
扶汀毫不犹豫地一挥小手：“走，去凑个热闹！”
到了被层层吃瓜群众包围的地方，只见中间站着两个年轻郎君和两个年华正好的小娘子，两个年轻郎君不知是何缘故，打了起来。他们三个仔细听旁人讲，才知道这是一个未婚夫移情别恋引起的争端。
原本扶家二房的嫡长女与白家长房的嫡次子在幼时便定了亲，不成想这白家公子恋慕上了他人，只是他恋慕上也就罢了，竟瞒着扶家小姐不叫她知道，还哄骗她自己只爱她一个，以此从扶家拿了许多好处，直到瞒不住了，这白家公子才说要同扶家小姐退婚，说自己另有心上人，这心上人便是那朱家长房的嫡次女。
庆鸾踮起脚看了看：“那个穿藏蓝衣裳的郎君是谁呀？”
旁人回：“他啊，据说是扶家小姐的继弟，是扶家家主续弦后新夫人带来的孩子。还算他有良心，继姐被欺负了，他愿意护着。”
庆鸾小心地瞧了一眼扶汀，见她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才小声地问道：“扶家家主续弦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好久了吧。”那人想了想，“已经是今夏的事情了，恰好是荷花盛开的季节。”
庆鸾瞧见扶汀的脸色霎时微白，有些后悔自己多嘴问了这句。
“是何人敢欺负本小姐的妹妹？”
人群外忽然传出一声娇喝，吃瓜群众自觉地让开路来，只见一个十四五岁、身着海棠红衫的姑娘率着一众护卫趾高气扬地走进来。
食月说：“这不是我们前夜遇见的那个姑娘吗？原来她是朱家小姐。”
扶汀轻哼一声：“难怪这般娇蛮。”
庆鸾又踮起脚仔细看了看，小声说：“今日她那表哥没有跟来。”
护卫把藏蓝衣裳的少年拦下来，将白家公子护到身后。朱红瞧见哭得妆容尽花的扶家小姐，讥讽地笑了一声：“哟，这不是我们一向自诩清高、最重仪容的扶二小姐嘛，怎么在众人面前这般失了脸面？”
扶泠满心酸楚，又不善争吵，无心同朱红争辩，只掩住脸默默擦泪。
朱红眼神一扫，发觉对面那个狼狈少年瞧她的眼神，阴狠得似乎要将她给生吞活剥了一样，脊背莫名一寒，心中霎时涌起滔天怒火。
“你竟敢这样盯着本小姐看！来人，将他的眼珠子给我挖了！”
仗着人多势众，朱红的护卫将藏蓝少年双臂扣住，死死压在地上。
“你们怎敢这样！”扶泠去拽少年的衣袖，话语中满是悲意，“他是我阿弟！”
朱红愣了一下，正在犹豫间，引起这一切的朱纯用手绢拭了一下眼角的眼泪，轻声对自己姐姐说：“阿姐，他只是个继子，想必没什么重要的。”
她这般一说，朱红便没了顾忌，指使护卫立刻挖了少年的眼睛。
围观之人多是书生，背景没有深厚到足以抵抗朱家的地步，权衡利弊之下，也没有为这扶家继子出头的必要，所以他们虽然目露不忍，但也只是口头劝阻，并没有人敢上前制止。
藏蓝少年奋力挣扎，扶泠被护卫推倒在地，正一片混乱，人群中乍然传出一声清脆稚嫩的暴喝：
“谁敢？！”
此话一出，将少年死死桎梏在地上的护卫忽觉脖子上多了某种爬虫，他们疑惑间看向同伴，正要问询，忽然发现对方脖颈上爬着颜色鲜艳的毒虫，想必爬上自己脖子的也是如此毒物，顿时吓得松开双手，一边惊恐地叫起来，一边想用手把那毒虫打下来。
没想到那些毒物速度比他们更快，只是那么一咬或一蜇，一众护卫就噗通噗通倒了下来，他们脸色青白，嘴唇青紫，一看便是中了剧毒的模样，围观众人吓得连忙后退十数步。
也是因为他们这一后退，将方才喊“谁敢”的小姑娘暴露了出来。
扶汀既然敢喊，自然是不怕的，她朝那朱红看去，冷笑道：“今日你作恶，怎么没带你那表哥替你收场？”
朱红吓过之后，看到只是一个小姑娘，还是昨日跟自己有过节的小姑娘，顿时心里就不痛快了：
“真是冤家路窄！本小姐惩治扶家的贱人，干你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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