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喷涌的岩浆
正如罗晓玲和杨晓兰所说的那样，今天晚上，陈文海决定主动出击，邀请方安安再次光临他的住处，他想：与其被动应付，还不如主动出击，我要把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她们不是总想害我吗？那我就将计就计，把方安安从蛇洞里引出来！我倒要看看她到底会耍哪些鬼把戏！她无非是软硬兼施，不断地变换手法，最终使我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哈哈，我陈文海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有你的套路，我也有我的套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陈文海拨通了方安安的电话号码。
方安安正站在共和新路上起劲地跟刘玲聊天，陈文海给她打来电话，她高兴得手舞足蹈！
“这小子还是耐不住寂寞，还是需要我过去陪他聊天！”方安安说。
“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刘玲说：“我听说：他刚才跟罗晓玲、杨晓兰在一起！我想：他们三个人在一起一定是在策划什么阴谋诡计，也许他现在让你过去是他们设下的一个圈套！你可得当心呀！”
听刘玲这么说，方安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当心什么呀？你安安姐是谁啊？我已经在上海滩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方安安喝了随身携带的几口茶水，然后接着说道：
“不用怕他们！这两个小丫头能有什么好主意？他们三个在一起无非是瞎聊天！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不是我吹牛，如果时光倒流回到那个人人羡慕的十里洋场，你安安姐一定会活得更潇洒，那些臭男人一定会整天围着我打转转！说心里话，我还真想回到那个如梦如幻的年代，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去当歌女舞女！那种生活多风光啊！在这一点上，我跟陈文海的父亲是完全一致的！他留恋那个年代，我也同样如此！令人遗憾的是：我出生得太晚了，没能赶上那个令人向往的年代！我听说：30年代的南京路是非常繁华和美丽的，到了夜晚，霓虹灯闪烁，摩登女郎不停地在人群中穿梭，她们的妖冶身姿吸引了无数老爷和少爷的眼睛！他们在豪华的大饭店里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片喧哗声不绝于耳！你说，这么美好的生活为什么没能让我赶上？”
“你就别白日做梦了，这样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的上海不是洋人和富人寻欢作乐的那个十里洋场了，不是地痞流氓横行霸道的那个旧上海了！”
“你还挺会说的！”方安安被刘玲的这番话逗得仰天大笑。
“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啊！原来我们的刘玲小姐也是很有政治头脑的！”方安安说。
“我好崇拜你呀！如果我是陈文海，一定会娶你当老婆！”方安安边说边笑着歪倒在刘玲的身上。
“去你的！”刘玲推了方安安一下，然后说道：“其实，现在也挺好的，我们不是照样活得很快活吗？我们这里是大上海，是人人羡慕的大上海！上海的繁华和美丽举世闻名！你为什么要从浙江温州来到这里？不就是羡慕这里的繁华和美丽吗？不就是为了能过上这里舒适和有品质的生活吗？”
“是的，我该知足了！不管怎么说，这里不知要比温州强多少倍！除了那份化妆品生意，我还有外快可以捞！”说到这里，方安安咯咯地笑个不停。
“我连做梦都没有想到：陈文海那个傻小子会主动送上门来！他心甘情愿地投怀送抱，把知识分子的那份斯文全都抛到了脑后！其实，知识分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们也同样有七情六欲，他们也同样需要女人！他精神怎么那么好？一说起漂亮的小姑娘就眼睛直发亮！”方安安喷着唾沫星子手舞足蹈地说着。
“不过，你也把他损得够呛呀！你损起人来能把人羞得无地自容，恨无地洞可钻！我算是服了你了！”刘玲用胳膊搂着方安安的脖子，然后仰着脸笑着问方安安：
“你打算今天晚上还继续损他吗？”
“你别嬉皮笑脸的！”方安安弯腰掰开刘玲的胳膊，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
“估计是不会了！陈文海又不是傻子！他一定会吃一堑长一智，一定会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地说话！他一定会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已经想好了，我今天晚上过去就一个劲地跟他聊天，只要他想知道的事情我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他！昨天晚上，他对我说：‘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时间不会太长，一个小时就够了！’我过去以后，他果然只让我在他的房间里待了一个小时！他的意思无非是向我表白：他是一个非常正经的知识分子！那天晚上，他真的没有跟我上床！”
“他是想保持晚节，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让别人说三道四！这是一种很可贵的品质！在当今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有多少男人能坐怀不乱？”刘玲说。
“这也是让我佩服的地方！你说：一个大男人，身边长期没有女人，却能做到坐怀不乱，不跟任何女人乱来，这需要多少坚强的意志？”方安安说。
“你这么没完没了地跟我聊天，是不是不想再过去了？我们俩在这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那边陈文海一定等急了吧？”
“就让他去等吧！反正他让我过去又不是为了跟我上床，我什么时候过去都可以！”
方安安来到了陈文海的住处。
“徐雅芳你认识吧？”方安安问。
“我们俩都已经见过几次面了。”陈文海说，“你没跟她说我们俩之间的事儿吧？”
“没有！我们俩之间能有什么事？我们俩之间除了聊天还是聊天！我今天晚上到你这里来还是为了跟你聊天！”
“这样难道不好吗？”陈文海笑着反问道。
“我没有说不好啊！能跟你这个大知识分子坐在一个房间里聊天，我感到非常荣幸！”
“这是你的心里话？”
“当然是我的心里话了！我干嘛要跟你说假话？只有你们这些知识分子才喜欢说假话，你们知识分子说的话很多都是言不由衷的！”
“这要看对什么样的人。有的人不能对他们说心里话，你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还以为你是瞎编的呢！有的人甚至还会因为你对他说了心里话而笑话你！我就遇到过这样的人！这就叫：‘道不同，不相与谋’！”
“你最后那句话我没听懂！那是古人说的吧？”
“是孔子说的。这句话出自孔子的《论语•卫灵公》。”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走着不同道路的人，就不能在一起谋划，志趣不同的人就无法共事。”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我以前听别人说过这句话。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句话？是为了显摆你有学问吗？”
“你误会了！我引用《论语》里的这句话是有意而为之！我曾经对有的人说过我的心里话，可是，他们根本不相信，甚至还笑话我！他们简直是太可恶了！跟他们坐在一起说话我浑身都感到不自在！道不同不相与谋啊！古人说得实在是太好了！”
“你们知识分子就喜欢勾心斗角！”
“你这么说等于把我也给骂了！”
“在我的眼里，你们是一丘之貉！”
“你这么说就是丧失原则了！你不分青红皂白，每人各打五十大板！难道这是你做人的原则吗？”
“其实，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听到很多人议论你，在这些人里头还真没有几个人说你的好话！人生在世，如果没有几个人说你的好话，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去死！你听说过‘苟延残喘’这个词吗？”
“我当然听说过啦！这是个常用词，我经常用它！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现在是苟延残喘地活着？”
“你可以这么理解！”
“原来我在你眼里竟然是这样的人！我是在苟延残喘吗？如果我是在苟延残喘，那么，我就要问你了：你是从哪些地方看出我是在苟延残喘？哪怕是举几个例子也行啊！”
“还用得着我来举例子吗？你几十年来的所作所为难道还不能充分证明你就是在苟延残喘吗？我问你：你当老师已经几十年了，你培养出了几个优秀学生？那些已经走上工作岗位的有几个还记得你？他们来拜访过你吗？恐怕他们早就把你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这么评价我，我感到很伤心！”陈文海眼泪汪汪地说道：“我虽然没有取得什么显赫的业绩，可是，我尽心尽职、问心无愧！再说，我一直身体很不好，能活到今天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你根本不了解情况！”
“谁让你不锻炼身体的？你就知道埋头读书！你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啊？把身体读垮了，把老婆读跑了，你这是何苦啊！”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就是一个书呆子，只知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难道不是这样吗？”
“你太不了解情况了！你只会道听途说，从来不肯用脑筋去认真地分析一下这些只言片语到底有几分真实！你只会被人利用，只会被人挡枪使！党内的腐败分子正需要你这样的人！他们要你去为他们冲锋陷阵！你是他们的马前卒！他们自己不露面，在幕后操纵你们！你们的可悲之处就是心甘情愿地去为他们卖命！”
“你说的这些话我根本听不懂！只要有人愿意给我钱，让我干什么都行！这年头，只有钱才是最实在的！”
“为了钱，你甚至可以出卖良心！你就是金钱的奴隶！为了钱，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都敢去做！我们俩本来就是萍水相逢，前世无冤，后世无仇，你这么不遗余力地来伤害我，难道就不怕死后被打入地狱吗？”陈文海怒斥道。
“你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方安安狠狠地瞪了陈文海一眼。
“我现在总算弄明白了！怪不得你老婆要跟你离婚，怪不得你到现在还没有再婚！你说话这么难听，哪个女人愿意听你说话？又有哪个女人愿意嫁给你？”
“难道你说话不难听吗？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一个男人竟然跟一个女人斤斤计较，还能算是一个好男人吗？！”方安安撇了撇嘴，然后用蔑视的眼神对陈文海说：“我看不起你！让你这样的人去教书，简直就是误人子弟！”
“你还敢看不起我？”陈文海怒目圆睁，“你有这个资格吗？你是一个青楼女子，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说话？”
面对方安安的傲慢无礼，陈文海真想大哭一场！
陈文海霍地站了起来，用愤怒的眼神久久地怒视着方安安那张得意忘形的脸，真想冲上前去狠狠地揍她一顿！
陈文海心潮澎湃，激烈的语言犹如喷涌的岩浆！
他义正辞严地对面前这个臭女人说：
“这是斤斤计较吗？这是两种人生观之间的较量！在如此严肃的问题上，我能步步退让吗？我现在已经被你逼得没有退路了，除了反击我别无选择！”
2021年2月28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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