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醒了？”苏幼明淡淡的声音响起。姜瑜发现自己这一觉醒来竟然已经是晚上了，外面黑黢黢的，唯独屋内点着一盏灯，散发出光晕。苏幼明就立在那盏灯的旁边，应该是一直在守着她。
“你怎么来了？我竟一觉睡到现在。”
“可有哪里不舒服？我听琴音说，你试喜服的时候有些不适，方才替你把过脉了，并无什么不妥之处。”苏幼明问道。他上前几步，却并不过分近。
姜瑜坐了起来，半躺在床上，道：“只是有些乏累，不打紧的。琴音这丫头惯会多嘴。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苏幼明却没有走，他试探着问道：“是不是要成亲了有些紧张？”这也是镜明告诉他的。说姑娘家成亲前，因为要步入新生活新阶段了，总是会有些紧张的。姜瑜若是身子没什么问题，八成是因为这个。
“你饿不饿”苏幼明问道，他从晚上没什么人的时候就翻窗进来了，知道姜瑜是到现在还没有用饭的。姜瑜刚想说不饿，肚子却咕咕叫了两声，在夜里分外响亮。姜瑜大囧，道：“倒是有些饿了，我让琴音去给我寻些吃的来吧。”
“你想吃什么？”苏幼明问道。
姜瑜想都这会儿了，厨房一般留着的只有粥或者面之类的了，便道：“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了，我唤琴音给我送碗鸡汤面便是了。你要是没吃的话，我叫琴音也给你送一碗。总之，你快回去吧，叫人看见了恐怕不好。”因为苏幼明同意了姜瑜假成亲的想法，姜瑜心中大石落地，便也不怎么愿意缠着他了。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甚至生出了几分尴尬的意思来，是以不断催促着苏幼明离开。
“姜瑜，我怎么觉得你有些过河拆桥的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答应了成亲，便不可能再反悔了？”苏幼明没有走，却又在桌前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说道。他的一双眼睛好似看穿了姜瑜一般锐利。
姜瑜心惊了一下，随即漾开笑容道：“怎么会呢？只是娘亲说，婚前见面不吉利，我怕婚事再生什么波折，不敢轻慢。”
“你果真是这么想的？”苏幼明看着姜瑜说道。
姜瑜被他的目光笼罩着，顿时觉得有些无所遁形。“自然是真的，婚事临近，越是要小心谨慎，不能出任何问题。”
“算了，你既不真心，这婚事便罢了吧。我这就去跟夫人说清楚。”说罢佯装起身要走。姜瑜起了身，追了上去，扯住他的袖子道：“莫走，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到底还伤着，步伐不稳，竟一头栽到了苏幼明的怀里。
他身上有清淡的香气。姜瑜的脑子懵了一下，被苏幼明自然而然地揽进怀里。他嘴角含着一丝笑意，道：“小鱼儿为了留住我，竟要投怀送抱不成？我真害怕咱们这假戏真做起来，到时候想脱身都难。”他笑的时候眼角微微弯着，将与被他看得脸颊微热，从他怀里跳了出来，道：“抱歉，我方才没站稳。”
苏幼明的怀抱顿时空了，他甩了甩手，心里涌起一丝惋惜。“无妨，既要成亲，少不得在你父母面前得表现几分恩爱。提前习惯习惯也好。”
姜瑜道：“我真不是要推你走的意思。只是这大晚上的，你呆在我这里，被被人知道了不好。况且你也在外面奔波一天了，不如好生回去休息着才是。”
苏幼明道：“我不走。除非你告诉我今天不适的原因，还有让我带你出去吃饭。”
“你要带我出去吃饭？”
“是啊，既成了亲，我自然乐于为了娘子洗手做羹汤。”
“可是这么晚了。”
“别可是可是的了，娘子年纪不大，这思想却跟老学究似的泥古不化。走了走了。”他拉着姜瑜的手，没有走大门，只到了窗边。“抓紧我。”他按住了姜瑜的肩膀，姜瑜一看竟是要从窗户下去，手脚发软道：“要不然咱们不去了吧？”
“闭眼，抓紧，别废话。”苏幼明简洁地交代了一下。姜瑜条件反射抱住了他的腰，唔，触感似乎还不错，很结实。她脑海里胡思乱想着，耳畔一阵风刮过，安然便落了地。
“去哪里？”
“给你做吃的。”苏幼明带她回了自己住的院子。这个院子平时没什么人住，里面的设施却齐整，有个小厨房，锅碗瓢盆都有。食材却是没有的，苏幼明让姜瑜在院子里等着，怕她冷，又拿了件披风出来围在她身上，却没注意到姜瑜怪异的表情。他去找食材，姜瑜却对着围在自己身上的这件披风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件披风曾经出现在她的梦里。她做过的那个梦中，有人赠了孤苦无依的她一件披风，不起眼处还绣着“幼明”二字。她差点忘记了这个梦，抑或是根本认为这只是个巧合没有在意。但这件披风的再次出现，却让她明白梦中的场景是真是存在的。
两人在前世也曾有过一面之缘吗？
苏幼明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姜瑜用披风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坐在椅子上的模样。她身材单薄，显得格外瘦弱些。
“在想什么？”苏幼明温声问她。
“没、没什么。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准备做什么吃的？”姜瑜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被苏幼明尽收眼底。
苏幼明没有挑明，暗自叹息她总是这么封闭着自己，什么都不愿意说。他亮了亮手里的东西，道：“这么晚了，就不做什么复杂的菜色了，给你做个汤饭吧。”
鸡汤是现成的，鸡肉煮熟了撕成条，再加上煮的烂软的豆子，起锅的时候配上一把嫩绿的青菜和葱花，香味已经扑鼻而来。姜瑜的确是饿了，远远闻到便已经忍不住咽了口水，待放到她面前，她立刻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汤喝下肚。
“好吃。你怎么还会做饭？”姜瑜好奇道。自从知道两人前世有过渊源后，姜瑜对他的态度便有些微妙的转变了。他大概是曾经为数不多对自己释放过善意的人吧？那马车里没有露面的人竟然是苏幼明。但那马车华贵，凭苏幼明的身份，真的坐得起吗？
姜瑜正思考间，苏幼明道：“愣着做什么？快吃吧，待会儿冷了味道就不行了。我会做饭不是很正常么？打小就体会过热情冷暖，自己不学着做，大概早就活不下去了。”
姜瑜舀了一勺饭放进嘴里，越发觉得好吃，虽然清淡却有滋有味，实在难得。
“你还没告诉我，下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试喜服的时候不适。”苏幼明提醒道。
姜瑜知道他是梦里那个人之后，便对他多了一份信任。道：“我只是想起了梦里的样子。我嫁与沈越山为妻时，穿的便是一身大红喜服。看着镜中的自己，莫名就有些害怕了。”
苏幼明看着她的模样，越发心疼。“一个梦而已，当不得真。你若不喜欢，便把喜服换成其他颜色，免得你看了不顺心。你与我成亲，我必会护你安好，那梦中之事不会发生。”
“喜服都是大红色，怎好换了？我只是一时的情绪，你不必放在心上。待我明天再试试，多看几次，便也适应了。”
苏幼明道：“做什么管别人怎么想？你爱穿什么颜色，便穿了。左右成亲的是你我，不是别人。你爹娘又是明事理的，想必不会执着于这些琐碎小事。你且说说，你喜欢什么颜色，我去给你安排。”
姜瑜见他底气满满的样子，笑道：“正好明日你的喜服也要送过来，你不妨也试一下。我也再试试，若是还是不适，就按你说的，换个颜色好了。这样一想，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难受便是难受，我只想叫你知道，难道你不必忍着。人生在世不过几十个秋，总是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话，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那我们明日再说吧。”姜瑜说道，心里觉得划过一丝暖流。
第二日姜琛带回来一个消息，却是关于沈越山的。原来沈越山也要成亲了。听闻这个消息，姜夫人道：“那感情好，那日还怕他放不下，如今已经订了亲了，咱们便也彻底放心了。”
姜琛道：“不过他这婚事也订的匆忙，竟然是和妹妹同一天。”
“什么？和你妹妹同一天？他娶的姑娘又是哪位？”
姜琛根据自己得来的消息，慢慢说与爹娘听，“是个秀才的女儿。我是不认得的。旁的不说，只这时间太凑巧了，倒像是在和妹妹这头较劲一般。”
“咱们当心些，平平顺顺把小鱼儿的婚事办下来便是了。他的事，咱们不去多操心。”
“说的是。”
苏幼明第二日试了绣坊送来的喜服，问是否改动时，他道：“先看看姜小姐那边再提不迟。”这套喜服做工不错，因是赶工出来的，难免有些地方不够完美，但穿倒也穿得。一身大红色衬得他愈发的俊朗无双、长身玉立。连绣坊的人都忍不住赞了句：“公子好相貌。”
只是苏幼明提出了还是先看看姜瑜那边。趁着姜瑜在前头同绣坊的人说话的功夫，他悄然翻窗进了姜瑜的闺房。姜瑜一进门，先是吃了一惊，见苏幼明摆了摆手，连忙借口把人都支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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