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姜瑜第二天是被苏幼明叫醒的。他早早就守候在门外了，看到姜瑜打着呵欠出来，笑道：“昨夜又失眠了？”意有所指的样子。姜瑜立刻矢口否认道：“哪有？谁叫你这么早就过来扰人清梦？”

        苏幼明帮她把额间的发丝理好，说道：“我本来是想让你多睡一会儿，但是现在齐王妃到府上了，落梅着人过来请我们过去。”

        “齐王妃来了？她应该是听说落梅病了，过来看她的吧。叫我们过去做什么？”姜瑜将将把衣裳穿好，头未梳脸没洗的。

        “过去见见也好。”苏幼明已经安排人打了热水过来，让姜瑜洗脸。姜瑜洗完脸坐在铜镜前擦润肤的香膏，苏幼明便拿了梳子来替她慢慢梳着头发。姜瑜抬头瞥见镜中的他，一瞬间的不自在，立刻又转了视线，低声道；“莫非你还会挽发不成？”说罢拿起妆台上的簪子，想要随意挽个发髻。苏幼明却将簪子接了过去，微微躬着身子低头说道：“我离开京城的时候，曾见京城女子中时兴一种发髻，正好与你十分相宜，便随手学了一下。”

        他的手动作起来很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想来虽然学过，但却不熟练。姜瑜再没说什么，只是从铜镜中看着他认真地应对着自己的头发。

        “京城女子时兴的发髻你都能知道，想来平时也没少去看那些娇艳美女吧？”不习惯于这样的沉默，姜瑜找了个话题随口说道。

        苏幼明垂眸看她一眼，却只是笑。

        姜瑜道：“那你就是默认了。想来我不过是乡野女子，算不上什么大家闺秀。你若回了京城，便将我忘了吧。”

        苏幼明总算完成了，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别闹了，你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若要忘了，何必千里迢迢回来？你知道你还未考虑好，我等得的。你心思细腻，思虑周全些也没什么不好。我虽然盼着你答应我，但是我仍旧不希望你后悔。至于其他人，在我这里是没有的，你放心便是。”

        他眼底都是包容，那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恍若漾着一汪春水。看向姜瑜时，都带着十分的暖意。姜瑜站起来。苏幼明道：“喏，你瞧瞧，这发髻可还满意？”

        “尚可。我们这便过去吧，莫让主人家久等了。”

        “是了，走吧。”

        姜瑜有意加快脚步，不欲同苏幼明肩并肩，免了尴尬。苏幼明仿佛看懂了她的意思，便放慢了脚步，总是落后姜瑜一两步的距离。到了落梅那边，见姜琛坐在下首。中间坐着一位夫人，应当就是齐王妃了。落梅起了身，身上仍然裹着厚重的披风，怕见了风的缘故。

        齐王妃瞥了姜瑜和苏幼明一眼，道：“坐吧。落梅无状，竟把你们给强行掳来，实在是胆大包天。我这个做母亲的，在这儿替她赔罪了。你们若要返程，我即刻安排下去，送你们回家。”

        姜瑜笑道：“多谢王妃，离家多日，的确是有些想念家中父母了。一晃眼已经来了一阵子时间了，怕父母亲担忧，却是也该回去了。不过自打来了这府上，郡主待我极好，衣食住行，无一不替我考虑得妥帖周全，并未亏待我些什么。”

        齐王妃脸上带了一丝笑意道：“你倒会说话，不过落梅虽然顽劣，的确并不是什么坏人。希望你们不要记恨她才是。”

        客气话说了几句，议定了归程，落梅有些失落。今日她一言不发，反而显得反常了。待众人说完话，落梅看向姜琛，道：“你也要走？”她嘟着嘴，很是不服气的样子。

        齐王妃点了点她额头，道：“看看你这不成器的样子！堂堂郡主，你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人家既对你无意，你便更应该放手。勉强为之，终究是要自食恶果的。”极是恨铁不成刚了。大约也是从自己的经历得来的一些教训。

        “姜琛他与旁人不一样。”落梅站起来说道。大约情绪太过激烈，一站起来便是一阵咳嗽。一杯茶递到她跟前，落梅接下去喝了，抬眼望向递茶的姜琛，眼巴巴道：“你果真要回去？这府上冷清，你与姜瑜若都走了，我好是孤单。”

        齐王妃扶住她坐下，道：“你怕孤单，便搬过去和我同住。”

        姜琛道：“家中爹娘担忧妹妹，一直盼着我接了姜瑜回去。你若得空，养好了身子便过来玩。”话锋到底没有了之前的冷硬。姜瑜看着两人，猜测着昨晚发生了些什么。看哥哥的样子，已经没那么讨厌郡主就是了。

        齐王妃看不惯女儿这副模样，道：“好生养病，我这段时间就住这里了。”

        苏幼明一直未发言，此刻适时插话道：“王妃可否借一步说话？”

        落梅应该是已经向齐王妃提过他的身份，齐王妃听了并不惊讶，点头应允道：“你给落梅的东西，我已看了。同我去书房吧。”苏幼明转身对姜瑜交代道：“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回来。”

        姜瑜道：“你要去便去，我自己认得路回去，你不必管。”

        苏幼明抬起唇角笑了笑，跟着齐王妃过去了。齐王妃一走，落梅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模样，戏谑道：“瞧瞧这一时半会儿都离不得舍不得的，好叫人艳羡。偏有些人还不领情，啧啧啧。”

        姜瑜坐下来，看了一眼姜琛，对落梅说道：“你身子可好些了？”

        “好些了，昨夜发了一身汗。今早起身都觉得身子轻盈了不少。我若好了，便跟着你们一起回姜府可好？”落梅说道。

        姜琛道：“你这身子又岂是这一天半天就能好的？就这般由着自己的性子折腾，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全。”

        “姜琛，你不想我去姜府便直说，方才还假惺惺地说什么欢迎我过去玩，都是假的吧？你可真会说场面话。好！不去就不去，我今日就把你绑在这里，叫你回不去，日日在这里陪着我。”落梅脸都气红了，大声说道。

        姜瑜急忙拍了拍落梅的后背道：“何必说这气话？我哥也是担心郡主的身子。此地离我姜府甚远，途中舟车劳顿，郡主若在病中，便是再好的身子也经受不住的。我哥这是关心你，没说到点上，郡主实在不必同他置气才是。”

        落梅这个人气来得快也消得快，听姜瑜这么一说，气立刻又顺了些，拿话头去问姜琛道：“果真如此？”

        姜琛点点头，道：“算是吧。我不会讲那些婉转的话，郡主莫怪。”

        落梅立刻又笑了起来，道：“不怪，我怎么会怪你。得了你的关心，我的心比那蜜糖还甜呢。那咱们说定了，等我病一好，就立刻启程过来，好不好？你帮我在姜府安排一间屋子，要离你近一些的，我好天天都能见着你。”

        姜瑜笑嘻嘻道：“这也何难？我回去便替郡主安排好了，你只管过来便是。等你来了，叫我哥带你去吃好吃的，他在外应酬，酒楼那些都吃遍了，最是知道什么菜好吃。”

        “真的？”

        “做不得假。”

        落梅眉开眼笑，姜琛略显尴尬地咳了一声，找了借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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