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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剑舞——初有佳名


  计谋得逞,花错也不耽搁,起身上前。

  花错甫一露面,女席这边立时欢呼雀跃起来。小姐们纷纷询问花错的身份,连曹家小姐都愣了一下。

  金水台领花后,花错借口吃坏了肚子离开队伍在皇宫里游荡一圈,发现这皇宫守卫对他而言可视作无物,心中欢喜,便将整座皇宫逛了个遍,因而错过了唱礼。等返回朝云殿,他又悄悄随澹台舟找了个僻静的席位一心吃酒,这群公子小姐自然对他无甚印象。之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还以为是哪个新晋世家没见识的浪荡儿,此刻花错一露面,这些小姐们纷纷倒戈,立时觉得花错有趣极了。

  花错走到女席前,眯着眼俯身看了曹家小姐一眼,道:“嗯!曹家小姐果然生的貌美,也不枉我惦念了许久。”众小姐见此,只觉他言语温柔,全然未听出他的嘲讽之意,早已被迷得神魂颠倒。

  花错踱步上台,负手而立,似乎在认真思考。

  众小姐在台下伸长了脖子瞧他,想要看清他的模样。

  花错今日穿的着实不伦不类。他实在不懂如何打扮自己,便随意拉扯了几件衣裳搭配——一件金丝暗纹箭袖长衫,外罩蜀锦乌金绣纹红袍,蹬着一双黑色皂靴。发髻歪斜,横插着一支突兀的森白骨簪,御赐的瑶台玉凤随意别在前襟,这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本是该受人嫌恶的,可配上他那张与婉君九分相似,却又十分英气的俊脸,人们却只觉得他少年意气,洒脱不群。

  他老老实实的思考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才能让别人觉得他并非是个草包,可想来,他除了打架,也再没有什么擅长的了,偏生今日穿的广袖长袍,不便拉人打架,这可如何是好?正在发愁,他却突然心念一动,有了想法。转身问礼官:“不知刚才璇玑美人那首曲子,可有人能复弹?”礼官为难道:“这恐怕......”封安远突然起身道:“我来。”花错无语,心道:你装病就不能装的彻底些?封安远取出随身携带的玉箫,道:“没有琴音,只有箫声,可行?”花错客气到:“甚好甚好!”

  有了节奏,现在还差一把剑,可他并没有带剑。四下搜寻,花错的目光落在一位小姐身上。

  “借小姐披帛一用。”

  箫声渐起,花错随声而动。

  箫音清灵,而花错舞亦轻灵。他身形曼妙,姿态优雅,手中披帛温柔缠绵,似少女含情;箫声渐变,花错人也舒展开来,披帛凌空而起,直指云霄,似有气吞山河之势,潇洒肆意,收放自如;而当箫音急促,几欲破音之际,披帛竟赫然变成了一件利器,如长剑破空,呼啸而来。花错广袖飞扬,帛剑横扫而过,凌厉的剑气掀翻了几只玉杯,酒液四溅,在帛剑的挑动下翻腾盘桓,煞是精彩——红衫金帛月下酒,翩若惊鸿,皎若游龙。箫声骤歇,继而凄凉呜咽,渐无声息,金帛落地,酒液如雨丝飘洒,花错立于其间,身影朦胧,萧索寂寥。

  众人皆看得痴了,宴席上寂若无人。好半晌,才有女子轻叹出声:“此身此景,莫不是天上人?”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却都不知该作何评价。花错转脸又恢复了一副轻薄浪荡的模样,笑问:“不知曹家小姐可还满意?”

  曹家小姐痴楞到:“满、满意......”

  “那小姐的簪花,我就取走了?”未待回复,花错哈哈一笑,伸手摘走了曹家小姐的簪花。

  殿上的皇帝见了这惊人一舞,已是震惊,又见这公子形容不凡,更是大为赞叹,连忙向众臣询问:“不知这是哪家公子,竟有如此风采?”

  忠义侯道:“陛下谬赞,此人正是犬子花错。”

  “原来是忠义侯的大公子!早问忠义侯公子回京,一直未能目睹其风采,今日一见,果然风神俊朗,卓尔不群。”众位大臣皆连声附和。忠义侯虽面上谦虚,却暗自得意,心道这臭小子真是长脸。

  台下众位小姐皆面有羞色,轻声细语地询问婉君这位兄弟平日有何喜好,心仪何样的女子,婉君和颜悦色地解释道自己这位弟弟心性不稳,未有结姻之意。而另一边的公子们听闻这位原来是忠义侯府的公子,也纷纷举杯来敬。花错被吵得头疼,却依旧是一副进退有度,谈笑风生的样子,更引得诸小姐芳心暗许。推杯换盏间,飞仙台上列了两队宫娥,闻说是御请了上京最有名的舞伎与宫廷教坊编排了一支新舞,由其亲自主舞,作为式艺的收尾。

  众人纷纷猜测这神秘的舞伎是何人,在一片云锦纱幔间,一曳地水袖百褶鸢尾裙女子款步上前,轻纱敷面,青丝飘散,宛若云中仙子踏歌而来。

  花错在台下暗吃一惊:竟是阿卫!澹台舟也很惊讶,没想到阿卫不只是伶人,还是上京赫赫有名的编舞大师。

  此舞名曰《月下桃源》,是根据前朝皇室舞曲《桃夭》改编,既融合了《桃夭》娇媚动人的舞步,又在此基础上修编使得舞曲脱胎世俗,宛如登仙。

  “这前朝皇室究竟是做什么的,怎的留下这么多名曲名舞?上次阿卫跳的《莲步舞》据说也是从前朝改编的。”花错奇到。

  “史载前朝孝哀帝是个酷爱音律之人,他有一位宠姬卫妃,卫妃能歌善舞,气质出众,深受孝哀帝喜爱,卫妃早逝,孝哀帝作了许多曲子怀念逝去的卫妃,故而留下了许多传世曲谱。”澹台舟答道,“且听闻,上京广为流传的《卫娘怨》讲的就是孝哀帝与卫妃的故事。”

  “竟然是这样!”花错道,“那阿卫是什么人?怎么了解这么多前朝舞曲?”

  澹台舟摇头:“不清楚,没有人知道阿卫的来历,她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众人看着台上的舞蹈,如痴如醉,阿卫的仙姿使得曹家小姐的表现成了班门弄斧,自不量力。有小姐在旁边窃窃私语,公子们也都沉迷于阿卫面纱下的神秘容颜,曹家小姐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摔下酒杯,愤然离席。

  “花兄,你的曹家小姐气跑了呢!”前面一位公子回头嬉笑道。

  “女儿家,脸皮薄,许是觉得自己失了颜面,无甚担忧。”

  “哈哈,花兄真是个妙人!”

  花错抬头看向这位公子,这小公子看上去年纪很小,穿着五彩祥云刺金大红公子袍,颈上带着个金镶玉缠丝项圈,头戴紫金东珠冠,手中还摇着一柄玳瑁文人扇,正面一幅水墨丹青,背面则提了几个大字,曰“神仙公子”。端的一副花团锦簇,妙趣横生的模样。

  花错心道有趣,拱手揖道:“这位兄台是......”

  小公子回礼道:“小弟元铭,家父户部尚书元若海。”

  竟是户部尚书的独子,难怪这身行头如此值钱。花错为自己结识了如此有钱人而欣喜,遂道:“原来是元兄,早闻大名,失敬失敬!”

  户部尚书元若海虚龄四十,却只得这一个独子,不为其他,只因惧内。元若海夫人胡氏乃是上京第一富贾胡先独女,胡先精明能干,其产业遍布旻朝各州县。胡氏自幼被其父视为掌上明珠,性格泼辣,于持家乃是一把好手,将元府上下打理的干干净净,连只可疑的母鸡都不放过,入府数年未能生育,元若海也丝毫不敢在外偷吃。好容易有了这一个独子,被胡氏宠溺的无法无天,草包无用,元大人却敢怒不敢言,只盼着自家儿子某日得高人指点,直接得道飞仙。

  元铭欢欣一笑,凑过来道:“小弟早就听说花兄大名,心中仰慕,今日得见,甚是欢喜!”

  花错奇到:我什么时候这么有名?竟连户部尚书的儿子都听过我的大名!

  元铭道:“侯府新兵胡简胡景行是我堂兄。”

  花错恍然大悟,之前只晓得景行是个有钱人,没想到竟是如此有钱的人。

  胡先有一子名胡鄧,是元胡氏的长兄,亦是胡氏商号祥和现今的二把手。胡鄧完美的继承了其父的一切优良传统,将祥和发展壮大。胡鄧尤擅做胭脂水粉,珠宝绸缎的生意,上京著名的宝月楼就是胡鄧发展的产业,月娘更是胡鄧最得力的手下。祥和商号的生意做得极好,受到京中贵妇名女的大力追捧,甚至是宫中的贵人也经常求到祥和商号定做相应的首饰衣裙。

  花错看着这满面红光的小公子,问道:“不知景行说了什么竟让元小公子如此记挂?”

  “哈!我堂哥同我讲,他第一次见到你就被你几拳打倒,连宁辉将军在你手下都走不过十招!”

  宁辉将军澹台舟正坐在他身侧,默默饮了杯酒。

  “花兄,你这般英明神武,真是我元某人的楷模!”元铭激动到,“不知花兄有没有兴趣收徒?我愿重金聘花兄为师,教我习武!”

  “聘我为师?”花错愕然,“上京的公子哥儿们拜师都这般随便么?”

  “这怎么是随便呢?”元铭道,“我敢肯定,整个上京都再也找不出能和花兄你一较高下的人物了!”

  噫!这倒是实话,上京这些草包们确实都是些无用的花架子。

  “既然如此,我也勉为其难,不知元小公子打算出多少聘金?”

  “一年千两。”

  “一千两银子!”花错惊掉了下巴,这元小公子出手好生阔绰,一千两银子和他爹一年的俸禄一样多了吧,难怪元若海堂堂尚书在岳丈面前也不敢放肆。

  “花兄说什么呢!一千两银子怎配得上花兄的身份?我说的是一千两黄金。”

  “......”

  突如其来的暴富让花错措手不及,他有点窒息,结绊道:“这么、这么一笔钱,你还是回去同你爹娘商量一下罢。”

  元铭无所谓的一摆手:“害!这么点小钱,我还是能做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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