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话说这前朝昭灵帝继位后，立了他的长子周彦文为太子，后世称其为肃文太子。这肃文太子和他父皇的性格真是天差地别，昭灵帝性格暴戾，喜怒无常，经常会因为一点小差错就打杀臣子，又好大喜功，大兴土木，增收赋税，百姓苦不堪言。而肃文太子则是性格温和，知人善任，经常劝慰昭灵帝勤政爱民，也是有了肃文太子，前周朝才又苟延残喘了数年。后来各地烽烟四起，兵荒马乱，当时的雍州乡绅许坤揭竿而起，一群乡野之人竟毫不费力直接打进了上京，肃文太子带兵镇压，许坤败走。上京之危解除，肃文太子就带兵北上支援。谁都有没想到，这许坤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竟狡诈的藏了一批人，在肃文太子带兵离去后大肆烧杀抢掠，上京一片狼藉。这时候，上京仅剩的几百禁军都被昭灵帝调进皇宫守卫，他是打算要弃了整个上京百姓。可惜了太子府上数百条人命，被那许坤报复，惨遭屠杀，就连正在生产的太子妃都没有放过，一尸两命啊！可怜可叹！”

　　“那这肃文太子是怎么死的？他不是带兵离京了么？”

　　“肃文太子后来就战死在雍州，也算是为国捐躯了。”

　　“原来当年的肃文灭门惨案是这么来的。”花错唏嘘不止，“这肃文太子也是个人物，若是当年活了下来，兴许就没有现在的大旻了。”

　　“可惜也可惜在昭灵帝。”越霖道，“若他当年能有分毫胆量亲征雍州，与叛军一战，肃文太子也不会陷入绝境，死于乱军之中。”

　　“那这太子府是一个人都没能活下来？”元铭问道。

　　“史书上是这么记载的。太子府除却肃文太子，主仆共三百一十四人全部被杀，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两夜，无一人生还。”封烨道，“不过我想，既然肃文太子领兵出征，身边应当会跟随一些太子府亲眷，他们若没有战死，便应当是活了下来。”

　　“想来当年肃文太子听闻上京噩耗，定然是十分悲痛的。”元铭道，“我听老人们讲，这肃文太子和太子妃乃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太子府上只这一位正妃，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恩爱有加，太子妃惨死，还连带着一个未出世的婴孩，这对他也是个巨大的打击。”

　　“那么肃文太子当真是一点血脉都没留下？”

　　“不光是肃文太子。”陈宝珉道，“这昭灵帝只得一儿一女，其女宁淑公主也是个巾帼英雄，肃文太子战败身死后，她在朝堂之上据理力争，欲说服昭灵帝亲征，昭灵帝不允，公主一怒之下夺了兵符调兵遣将杀往雍州，还真就制住了许氏暴动，可惜这位公主后来就没了消息，再后来，就听闻她死在了上尧，终年二十四岁，一生未嫁。”

　　“上尧？”花错惊道，“她一个战功累累的公主，跑到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做甚？”

　　“谁知道呢？”陈宝珉耸肩，“反正后来宁淑公主的死成为了前周朝最后一个惊天谜案。”

　　“最后一个？”薛照问道，“那上一个呢？”

　　“上一个迷案大抵是卫妃宁王之死。”

　　“怎么说？”

　　“卫妃中秋之夜魂归花下，宁王缠绵病榻暴毙而亡。听起来甚是合理，我却觉得事情并不如此简单。”封烨道，“我从前周朝史册记载与保存下来的一些大臣往来书信中得知宁王与当时还是太子的昭灵帝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兄友弟恭。宁王的态度不得而知，但是昭灵帝显然对这个弟弟十分忌惮，他曾与他最信任的朝臣通信令其暗中监视宁王府，事无巨细皆要汇报，若是真的手足同心，又怎会有如此行径？”

　　“那么这同宁王巍的死有何关联？难道......你怀疑宁王的死有昭灵帝操刀？”

　　封烨颔首，“不仅如此，我甚至怀疑，卫妃的死也与昭灵帝有关。当年太子崎虽是孝哀帝周远行与庄信皇后梁氏的嫡长子，但是显然孝哀帝更宠爱卫妃，也就连带着更加喜爱宁王巍，再加上宁王巍自幼聪慧，有治世之才，孝哀帝曾有意的历练宁王巍，而这一切对于太子崎都是极大的威胁，无论宁王巍心中作何想法，太子崎都不会准许他活下来。而史上有载卫妃死后‘帝大哀，无心朝政，遂指太子监国，然帝愈疏储君，亲宁王。’孝哀帝其实很有可能猜到是太子崎下了毒手，但皇后母族势大，孝哀帝无从反抗，只能听之任之，抱憾而终。当然，这一切都没有证据，仅仅是我根据留下的史料做出的推测。”

　　“若真是如此，这个昭灵帝倒真是个怪胎！”花错道，“为了登上皇位，不惜同室操戈，机关算尽却荒淫无道导致灭了国，倒不如让那宁王巍做了皇帝，百姓许是能好过些。”

　　“也不能这样说。”封烨辩道，“其实在昭灵帝即位之初，他还算是个合格的君王，轻傜减赋，休息养民，也有过一段盛世。可是后来不知为何昭灵帝突然迷上了求仙之道，称自己得高人点化可以得道飞仙，因而其醉心炼丹之术，入了魔障，才有了后面一系列令人费解的行径，不过野史上也有讲到昭灵帝是因为对一位女子爱而不得导致失了心神才性情大变。总之，众说纷纭，究竟如何，也只有已故之人晓得。”

　　众人感慨颇深，花错笑道：“还是安远兄知道得多，这些前朝秘闻也就只有我们封大修撰才能说与我等听闻。”

　　封烨摇头笑答：“随意一说，不必当真，事情过去了许多年，真真假假早已分辨不清，事实如何，不过凭纸上寥寥数语，百姓口口相传，早就失了偏颇，只为博君一笑罢了。”

　　“卫流，你今日怎的很不积极？我看你一句话都没说过。”花错很是奇怪，从进了茶楼听说书人讲前朝旧事起，卫流就不言不语，只呆愣的看着茶水从滚沸变得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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