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早就看中了这座屏风，就是拉不下脸来要，想着你断然不会轻易让给我，没成想得来全不费工夫，真是天助我也！”越霖无不得意。
“这，不就是个屏风么？”薛照奇道，“有何不同之处么？”
“真是不识货！”越霖嫌弃到，“这可不是普通的屏风，这叫做金丝凤凰八扇屏。”
众人面面相觑，元铭弱弱问道：“那是个什么东西，没听过！”
“相传这金丝凤凰八扇屏是前周朝宁淑公主所做，要送给她未出世的侄儿做见面礼的。”
“宁淑公主？那个巾帼英雄？”
“正是。”越霖抚着屏风上的金线道，“这屏风上的凤凰泣血图是宁淑公主一针一线亲手绣上去的，至于为何是凤凰泣血，还有一个传说。”
“周皇室的女子世代皆英雄，第一位德善公主就是周皇室女子的楷模，传言这位公主殿下天资过人，不畏天命敢于抗争，曾经与上古神兽凤凰大战一场，此战中公主伤了凤凰之身使其泣血，凤血沥在公主的佩刀上，因此这把刀就有了神力，能够用凤凰的火焰燃烧一切罪恶，只要被刀刺中，有罪之人就会化为灰烟。太子妃有孕之时曾梦见凤凰御天，因而认定了腹中是个女儿，宁淑公主大喜，便亲自做了这幅屏风预备送给小公主，可惜......她却再也见不到了。”
“还有这么离谱的传说！”花错笑得打滚，“与凤凰一战？周皇室的人也不害臊，凤凰怎么不来找我打一架！”
“传说而已，虽不知真假，但那把凤翎刀确实真实存在的，乃是周皇室嫡出公主的专属佩刀。”
越霖指挥着晋王府的小厮将屏风抬回府中，陈宝珉则叫苦不迭，他还真不晓得这幅屏风有如此来历，便随意丢弃在库房中，不曾想叫越霖这厮白捡了便宜。
晋王府外越霖跳着脚让车夫小心着些，有百姓围着议论纷纷，人群中有一个瘦小的黑色身影闪过，悄然隐没在巷子里。
越霖正坐在庭院中欣赏月下八扇屏上锦锈图的美妙绝伦，他高举酒杯，不禁想要吟一首酸诗。
“啊，这美丽的凤凰泣血图如同宁淑公主般动人心魄，真是......”
后面的话被他适时吞进了肚里，此刻在他颈间正架着一把弯刀。
“真是什么？”一个清冷的女声询问，“越家状元郎果然是满腹才情，风流成性，对一个死去多年的女子竟也口不留德。”
越霖有些慌张，他尴尬的解释道：“女侠误会了，我就是觉得宁淑公主女中豪杰，值得敬佩，没别的意思，没别的意思......”
“是么？那你要这屏风做甚？”
“呃......”越霖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颈间的刀锋更近了几分。
“哎哎哎，我说我说。”越霖咽了口口水，“其实是因为我听说这金丝凤凰八扇屏的屏框完全是纯金打造，我不信，遂想着讨回来把这黑漆刮掉......嗯，我就是好奇而已......”
“......”
越霖说完自己都深觉尴尬，可他又不敢撒谎，他那三脚猫的功夫怎可能对付得了这位飞檐走壁的女侠？
“不管怎样，我还是要感谢越公子。”女子道，“若非越公子，我到今日还不能得知这屏风在何处。”
“所以，女侠你也是想要黄金吗？”
“......”
女子似乎十分恼火，她翻转刀锋用刀背在越霖头上猛敲，越霖只觉两眼一黑，险些昏倒。
“明日辰时，我要你将这屏风送到九门巷那间三进的宅子里去，别给我耍花样，也别想着报官，你们大旻的狗官抓不住我，若是我见不到屏风，明夜，就来取你的狗头！”
越霖大惑不解，不知为何就要丢了性命，他忙不迭转过头去问道：“这位女侠，你要屏风就算了，怎的还要杀人灭口不成？”
四目相对，越霖闭了嘴。这女子看上去年纪不大，黑巾覆面，只一双有神的眼睛就足以见得是个貌美的姑娘。然而令越霖封口不言的却是女子手中那把刀——
那是一把金色弯刀，刀身有如翎羽，刀面上一道血色纹路，就像是新鲜的血液沿着刀锋蜿蜒。
这是......
女子见越霖盯着她的刀，立刻回身收刀入鞘，她偏过头，看着越霖：“我等着你，越清涵。”
“慎行慎行，你快清醒一点啊，兄弟我就要没命了！”
花错整个人都是混沌的，此刻也不只是何时，越霖这厮半夜不睡觉敲了他侯府的大门钻进来找他，一副欠了钱被人追债的模样。
“有什么事不能明日再说，这都几时了，您老人家要想挑灯夜读也不必拉着我，去找安远兄讨论圣贤之道去罢！”
越霖严肃起来，一拳捶在花错肩上，“待到明日，哥哥我就人头落地了啊！”
越霖将那女子之事一五一十说与花错听，花错笑得滚作一团。
“让你贪心！人家都说财不外漏，你倒好，得了那屏风大张旗鼓就往府上运，不找你才怪！”
“你知道什么？”越霖嗔怪道，“若真是个女飞贼我倒也不必如此惊慌，报官抓了便是，可是她不一样啊，她、她不是普通人！”
“自然不是普通人，你讲了，她是个美人。”
“莫要打岔！”越霖气得跳脚，“我的意思是，我怀疑她是前朝人！”
“哦，前朝人......”花错昏昏欲睡，突然惊醒道，“前朝人？哪个前朝？”
“还有哪个前朝？自然是前周朝！”
辰初，九门巷。
“你确定她会来么？她可以派人来取。”
“信我，她要真是那个人，就一定会亲自来的。”
越霖卯时便叫了人将屏风送到九门巷，遣散众人自己进院等待，花错则绕道后门，悄无声息地潜了进去。
辰正，院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越霖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越公子倒是遵守诺言之人。”
“那是当然！”越霖笑道，“毕竟是要物归原主嘛。”
女子愣了一下，皱眉道，“什么物归原主，你在说笑么？”
“这里没有外人，就不必再遮掩身份了罢！”越霖紧盯着女子手中弯刀，“凤凰泣血，这凤翎刀就是你身份的证明。”
女子瞳孔微缩，声音冷了下来，“越公子不愧是南康越氏少主，果然心思细腻，既然已经被认出来了，也没什么好掩饰的。”那女子摘下黑巾，露出一张清冷精致的面孔。
“我本不想对你动手，但是，你不该说出这番话。”凤翎刀出鞘，便又要抹上越霖的脖子。越霖连连后退，伸长脖子喊道：“慎行兄，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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