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听闻陈靖敏所言，陈宝昱面色惨白，周身血液都凝固了。
“你、你在说什么，朕不知你在说什么，朕的皇位，是先皇遗旨亲传......”
“如果陈宝焕没有死，这皇位还轮不到你这畜生来坐！弑父杀兄，陈宝昱，你指点江山这几年，忘了自己曾经是一副怎样的嘴脸么！”
陈宝昱眸色微暗，不自觉握紧了拳头。陈靖敏冷眼提剑挑起龙袍一角，“这黄袍加身，倒真是迷惑人心，你还当真以为自己来的正统。宝焕为何遇刺，先皇缘何中毒，你真以为本宫不知，先皇不知？”
“陈氏是做了什么孽，尽是些无德无能的小人！”陈靖敏收了剑，沉声道，“先皇好大喜功，诛杀功臣，而你罔顾人伦，丧尽天良。今日便是本宫在这昭华殿杀了你，明日，这大旻照样太平无虞！”
“你想如何？你是为了夺权才回京的，对么？”
“本宫不稀罕你那肮脏的权利！”陈靖敏嗤道，“倘若你一直安守本分，本宫便也假作不知，容得你放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动了平阳王府的人！”
陈靖敏自袖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绫锦，道：“你一直在探查先皇究竟是给本宫留下了什么，本宫今日便告诉你，先皇遗旨共有两则，一则立你为新帝，另一则，在本宫手里。”
陈宝昱豁然起身，“父皇......父皇他给了你什么？”
“若新帝无德，可废帝，取而代之。”
陈宝昱只觉五雷轰顶，颤声说：“这不可能，不可能......自古以来没有女人做皇帝的先例！父皇不会的，他怎么能......”
“没有先例又能如何？本宫便来做这个先例！”陈靖敏道，“你还指望着禁军来救你么？若本宫宣了这圣旨，你以为你还有翻身的余地么！”
“姑母，姑母你不能这么做！”陈宝昱紧紧抓住陈靖敏衣袖，“废帝新立定然会使朝纲混乱，宝昱是您的亲侄儿，这江山也是您的江山，您忍心看着社稷不稳，局势动荡吗？”
陈靖敏轻轻抽回衣袖，淡然道：“怎么，陛下怕了么？”
“姑母想要什么？想要朕放过平阳王？可是封烨已经知道了苍穹殿的秘辛，他......”
“一个弑父杀君之人，假意维护先皇名声做甚？陛下是怕失了民心，没有人愿意为你卖命罢！”
陈宝昱沉下脸色，“无论姑母如何想，封烨决不能留！”
“是么？”
殿门忽然被撞开，黑衣重甲士兵提枪闯入，将陈宝昱围合。
“姑母当真要反么？”
“本宫只是想和皇帝做个交易。”陈靖敏道，“平阳王之事还请陛下全权交由本宫处理，本宫自有办法让封烨闭嘴，至于你。”陈靖敏抬头看向陈宝昱，“只要你同意贲功德要求，本宫就向你保证，今后绝不会再干预朝政，更不会将密旨公之于众。”
“这对陛下而言是笔好买卖。陛下不过是怕封烨漏了消息失了你皇帝的威仪。本宫又岂会容忍他诋毁先皇呢？”陈靖敏轻笑，“可若是先皇密诏被本宫漏了出去，还不知有多少人惦记着你这条命呢！”
陈宝昱思忖片刻，沉吟道：“平阳王之事已经满朝皆知，朕需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自然需要一个交代。此事不劳皇帝费心，本宫自有主意。”
陈宝昱无言，他知道陈靖敏已经看出了他的计量，无非是想借此机会打压平阳王，偏生陈宝昱奈何不了她。
“那边有劳姑母处理此事，宝昱不会再插手，也希望姑母言而有信，记得自己的承诺。”
黑色铁骑压过宫道，浩浩荡荡撤离了皇宫。陈靖敏坐在轿中闭目养神，严章策马赶上前问道：“殿下打算如何做？”
“此事终究是晚了一步，若能在禁军搜查之前赶到，本宫便可保住平阳王府安然无恙，如今，却不得不要割舍一些给天下人一个交代。”陈靖敏有些头疼，“也罢，平阳王府近些年来树大招风，的确是该避避风头了，只要人都在，便是好的。对了，封晴呢？可送到了？”
“县主已经安全抵达，属下派了心腹保护，定不会出差错。”
“那平阳王府现在如何？”
“王府被禁军接管，属下不好插手，不过，忠义侯世子一直守着，想来不会有事。”
“花错......”陈靖敏喃喃道，“忠义侯府的两位小辈非池中之物，以后大旻的安危就要靠他们守候了。”
“殿下，世子那边......”
陈靖敏默然。
“殿下......”
“去准备一份供词，将兵甲一事落到世子头上，今晚带去给他画押。”
严章不可置信，“殿下这是......”
“去做罢！”陈靖敏摆摆手，不再说话。
“这是阿敏......大长公主的意思？”
“是，大长公主请世子认罪画押，以此保王府平安无虞。”
封烨看着认罪书上密密麻麻论述，白纸黑字将他如何养兵，如何私屯兵器，如何暗中调遣编排得有理有据，毫无破绽。封烨笑了，虽然他打定主意坚决不认罪，可既然是陈靖敏的意思，他又如何能拒绝呢？
卷宗很快送到了公主府。
“他，认了？”
“是。”
“他有什么话要说么？”
“世子说，平阳王府今后就要仰仗殿下庇护了。”
抚着案卷上行云流水的字迹，陈靖敏闭了闭眼，“去宗正寺。”
平阳王府。
“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换你的班，你都守了一整天了，饭都没吃罢，小元公子在老地方定了位子，等你去呢。”
“他们......都知道了？”
“害！这么大的事，怎能不知晓，别的忙我们也帮不上，只能帮安远兄守好王府了。”
平阳王府内院某棵树上，花错与薛照正伪装成一根粗壮的枝条，观察着院外禁军的一举一动。
“好罢！等我填了肚子就来换你。”
薛照摆手道，“不必了，后半夜让寄舟兄来守。夜里好隐蔽，我们两人轮换着来，到了百日还得靠你才能藏得住，你回去好好休息，明日辰时来替。”
花错心中温暖，“你这小子倒是够意思！”
“这是什么话？咱们是何等交情，妙语斋的人一个都不能少！”薛照道，“哦，对了，你知道的最早，回去把事情和卫兄说一说，让他出个主意！”
“晓得晓得。”花错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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