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这、这不太好罢！阿晴一个姑娘家，我娶了她也下不去手啊，这不是耽搁了她么！”
陈靖敏笑道：“你倒是想的周全，我并不是要你娶她，而是纳她入府为妾，虽说通常是没有未娶妻先抬妾的规矩，但凭你侯府的身份，也不是难事。只要有你侯府做靠山，曹覃便无可奈何。你且先护着她，待到这一阵风声过去，我再想其他法子。”
“这倒也是个主意，只是......”花错犹豫道，“阿晴她能愿意吗？我看她和谢予诺似乎......”
“此事由不得她不愿，如今情势危急，儿女私情且容后再议。”
花错沉吟片刻，试探问道：“嫂嫂，这谢予诺究竟是个什么人？他明明是王府的人却替陛下做事，可偏偏又为了护住阿晴险些丢了性命……”
“也是个痴儿。”陈靖敏叹道，“这谢予诺自幼与封氏兄妹一起长大，对阿晴是自小的情谊。可是后来阿烨执意要进贤芳殿，我实在不放心，便求了他脱离王府到皇帝身边，为此他甚至拒绝了阿晴及笄礼上对他的心意，也因此结下了误会。如今谢予诺重伤，我会借此撤销他的军籍，待他伤势痊愈再做打算。至于现在，他还没有能力护住阿晴，只能交由你来照拂。”
花错心中暗道：这可真是个苦差事，若让那谢许晓得他抢去了封晴，还不知要如何恨我！
十一月中，京城迎来了第一场大雪。
“听说没？忠义侯府那位世子娶了夫人！”
“什么夫人？不过是纳了个妾侍。”
“世子还未娶妻，先把小妾抬进门，这不太合规矩罢？”
“有什么关系？忠义侯家的世子，那是全京城闺秀们挤破了头也愿意嫁的。”
“这小妾是个什么人？怎就入了世子的眼？”
“听闻这小妾是个女道士，她以前的道观不知是结了什么仇人被屠了个干净，只她一人生还。她逃到胡老爷家的温泉庄子里去，恰巧遇到了世子，世子对她一见钟情，索性就叫她还俗，抬进侯府里去，量谁也不敢到世子手里头寻仇！”
“噫！竟还是个英雄救美的好故事！”
“想来这女冠应当是美的。”
忠义侯府内院摆了酒席，忠义侯与花于氏不停地给封晴夹菜。
“县主到了府上莫要拘谨，就当成是自己的家，我这身边正少个女儿家说话，以后县主就陪着我唠个家常。若是花错敢欺负了你便同我讲，我让他去跪祠堂！”
“娘！这大冬天的让我跪祠堂，您也忍心！”
“闭嘴！吃你的饭！”花于氏极为嫌弃花错的模样，“你看看他，整日里不学无术，大街小巷的乱跑，像个猴子一样，没有一刻安静的时候！”
入夜，花错引着封晴到内院。
“你先住在海棠院，若有什么需要的，吩咐侍女小厮给你添补。”
封晴推开房门，怔愣片刻。
“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布置，我就潜到王府去把你常用的东西偷了出来，大抵是和你以前的闺房差不多。你若是有哪里不喜欢就去和我娘说，不必客气。”
封晴鼻子一酸，“没有什么不好，我很喜欢。”
封晴坐在床上，摸着光滑的蜀锦绣攒花锦被，暗暗神伤——也不知封烨过得怎样，冬日里这般严寒，一路奔波劳苦，他又怕冷，还不知要受多少辛苦。
“你嫂嫂说了，安远兄很好，没病没灾，严将军一直守着他。”
“时候不早了，你先睡，不必害怕，我就睡在外面榻上，绝对安全。”
封晴点头，将自己裹进被子里，花错熄了灯，海棠院陷入一片黑暗。
子夜，封晴被一阵嘈杂声惊醒，外面似乎起了纷争。封晴坐起身，瞧着窗纸外反射的寒光——竟是有人不死心追到了侯府！封晴拉紧了被子，想到雨夜中那些鲜血淋漓地尸首，不禁浑身颤抖。刀剑声很快消失，隐约传来了一阵对话。
“可有活口？”
“有！都是死士，齿中藏毒，不过可惜被卸了下巴。”
“带下去审，定要让他吐出个名字来。”
“不好审，这种人嘴巴硬着呢！”
“这个人交给我罢！一个时辰，让他开口。”
“你？”花错震惊无比，“你会审什么犯人？侯府的刑室可怕得很，你这柔柔弱弱的莫要被吓出病来！”
卫流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阿错你这是不相信我？”
“......”
他能相信么？这位爷在府上十指不沾阳春水，泡个茶还要人在旁侍奉，见到厨子杀鸡都能吓得昏厥过去，他竟说自己要去审刺客！
“其实你若是真觉得好奇可以等澹台兄审完你再去耍一耍，不过现在还是不必了罢！我还想着靠这刺客去参上庆国公一本。”
卫流轻轻一笑，凑到花错耳畔道：“说好一个时辰便是一个时辰，你若是不信岂不是伤了我的心，嗯？”
花错只觉浑身酥麻难忍，急忙跳开道：“去罢去罢！由得你去审！”
他真的是怕了卫流一脸无害却又四处煽风点火的做派。
约莫小半个时辰，卫流一身整洁，白衣翩迁，潇洒地自刑室踱步而出，将一张已经签字画押的罪状呈到花错面前。
“你......你是如何做到的？”
卫流莞尔一笑，偏头道：“秘密。”
次日早朝，忠义侯花捷将认罪书以及刺客带到殿上，痛斥庆国公包藏祸心，暗下黑手残害忠良，引得满朝哗然，愤慨不已。陛下震怒，着庆国公曹覃上缴龙虎军调令，并令其回府思过，数月不得朝见。
腊月瑞雪，今冬格外寒冷，花错在雅趣阁烧了暖暖的地龙，寻了些木柴炭火，架在桶子上做些胡饼烤肉。
“此番陛下是个什么意思？竟连庆国公的兵权都要了回去！”花错有些吃惊，他不过是想着借此机会恶心那老贼，没想到还真的拔了他的牙齿。
“皇帝是心中忌惮了。”卫流道，“他心中有数，知道封家女儿就在侯府。大长公主能够全须全尾的保下平阳王府，手上定然是有什么极大的筹码令他不得不退步。这时候曹覃还去触霉头，只会引起大长公主不满，这可不是皇帝希望看到的结果！”
“说的也是，不过大长公主手中究竟握了什么秘密，让陛下如此在意？”
卫流凑近了道：“我猜，皇帝这位子怕是来路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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