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巫术……可是巫族秘术？”
“正是。”卫流颔首道，“巫族有一本秘术典籍，乃是巫族先祖乌厄鞑所作，此秘典在巫族流传数百年，其中奇门异法数不胜数，乌厄鞑生来厄命，致使其心中阴邪不堪，所留术法多为害人之道，寻常人难通其意。这其中就有一门术法专门以虫御人，名为蛊。”
“蛊主以生肉鲜血饲养蛊虫，使其称臣，为自己效劳，蛊虫的能力与蛊主本身功力息息相关。好的蛊主可以自身鲜血为引，操控蛊虫于千里之外杀人于无形。”
“这些蛊嘛……”卫流沉吟道，“略低级了些，可见施术之人并不高明，他应当就在城内。”
“此话当真？”
“八九不离十。”
陈宝昱眉头紧锁，巫族近年来一向安分守己，不曾惹出事端，没想到这一出手便是这一份厚礼。
决不能放任其发展下去。
“从今日起，严控九门，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城内调龙虎军在各坊市内搜查，务必要将这些巫人一网打尽！”
明政六年正月十五子夜，上京戒严，城门落钥，各坊市封禁，龙虎军七日夜内查访不休，怀远坊，维安坊，青燕坊，文昌坊等十九坊先后抓获巫人二百七十三，其中黑户一百三十六人。
正月廿八，此一百三十六人枭首示众，九门张榜昭告天下，以示警戒。
早春二月，兴缘茶楼。
“我总觉得不妥。”花错支着腿靠在窗边，“你说这偌大个京城，不过十日便搜了个干净，只消稍微查验，就寻出了这一百多黑户，实在是巧合！”
“说得甚是有理！”薛照赞道，“照理来讲，京中巫人听得了风声，理应是能避则避，这些人却像是自投罗网，我听闻林珙那小子在绿柳巷子一次抓了十余人，当时巫人们正在做着奇怪的祭礼，这绝不符合常理。”
“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故意要被我们抓住？”
“故意被抓，然后被送去砍头？”花错嗤道，“他们莫不是得了癔症！”
“我倒是以为小元公子所言有理。”澹台舟道，“那些所谓黑户应该都是巫族罪民。”
“巫族罪民，那是何意？”
“南疆巫族会将犯了错的族人请上圣城祭坛，由祭祀亲自审判，若是得不到巫族的宽恕，便需要在左股刺墨，以示惩戒。我翻查过一组尸首，左股处皆有刺墨。”
“原来都是巫族的罪人喽？”花错笑道，“了不得了不得，巫族这一招借刀杀人使得极好，听闻为了斩这些黑户，断头刀都废掉了十几柄！”
“并不只是如此简单，巫族有自己的规矩，哪怕是罪人也不能轻易处死。”卫流道，“巫族信奉巫族已到达了十分狂热的地步，巫族罪人在被祭祀审判有罪后，将会被关押在一起，朔月祭礼之时，抽干其血液聚为血池俸给巫祖，祈求巫祖替罪人洗去罪恶，重生为人。”
“那若是我们杀了这些罪民，可有什么后果？”
“随意诛杀巫祖的祭品，是为不敬，更何况是杀了百余人，这几乎是巫祖一年的祭品。结果......自然会使得巫族上下极为不满，想来，这天下马上就不太平了！”
仁政殿。
“陛下，南疆守军加急密报。”
陈宝昱接过满是奇异符号的信纸，这是南疆同沙邬守将田中和所创秘符，以免军情外泄。
殿内烛光昏暗，陈宝昱的脸隐藏在阴影中，晦暗不明。
“陛下，时辰不早了，该歇着了。”
萧全递了茶搁在书案上，火盆上纸灰飞扬，萧全上前扣住了炭火。
“陛下？”
陈宝昱抬起头，“塔克拉的巫人们真是下得一局好棋，竟想用这种办法挑起争端，此番算我失策。”
萧全恭敬地立侍身侧，安静地听陈宝昱自语。
“这般行径不像是嚓可干所为，他没有这种头脑。”陈宝昱喃喃道，“会是谁呢？谁有这种权利做这种事？”
“老奴听闻前些日子巫王迎回了巫族圣女，已经承袭了大祭司之位，想来，许是那圣女的主意罢！”
“圣女？的确是有这回事。不过，她只是个女子，哪来的这般谋略呢？”
“听闻这位圣女流落中原数年，受尽苦难，身份不明，却能短时间内得到王族的认可，想来自有一番手段。”
“哪里来的手段？”陈宝昱嗤笑，“不过是有嚓可干做靠山罢了。”
陈宝昱笼住烛火，“都说巫王对查可丹珠一见钟情矢志不渝，甚至传言这位圣女珈蓝叶就是他们的私生女，哪怕是有巫后与王子的阻挠，这位巫王也定会全力支持珈蓝叶。毕竟，南疆流传这位圣女同查可丹珠生的一般无二，巫王思及旧人，又怎舍得让她为难呢？”
“陛下说的是。”萧全连连赞同。
陈宝昱端起案上的热茶轻啜一口，忽然问道：“许久没见到谢许了，他去了何处？”
“呃......谢将军......谢将军自上次重伤告假后，就被调离了禁军，现在......老奴也不知人在何处？”
“谁调走的？”
“平阳王世子妃，大长公主殿下。”
陈宝昱沉吟片刻，回过味来，冷笑道：“果然是养不熟的狼。现下早就与忠义侯世子的小妾郎情妾意了罢！”
“你走慢一些！”
“无妨，早些去免得错过了！”
廿二花朝节，百花齐放，温泉别苑后山坡上种了一片月英花，月上中空之时就会开放。谢许早早拉着封晴往后山而去，花错等人慢悠悠拖在后面。
“你总算是伤愈，非要拖着条病腿来赏花，有什么好看的！”封晴十分担忧，谢许伤势虽好，但却伤了本元，不可长时间走动。可他偏是不在意，方才停了汤药，便拉着封晴看花。
二人在前面打情骂俏，花错在后方眼皮直跳。
“明明是我抬进门的妇人，却倒是成全了谢予诺这厮！”
元铭笑道：“师父是个极为大度的人，从前就帮着别人追姑娘，想来不会在意这些！”
“哦？阿错何时还做起了月老？”卫流笑道，“我以为阿错希望天下女子皆为自己折腰。”
“哈哈，我师父第一次参加中秋夜宴，将自己的瑶台玉凤送了个男子，说是要帮兄弟哄心上人开心......”
花错堵住了他的嘴，“哈哈，年少无知，年少无知......”
卫流听得此言，微微一愣，想到了花错昔日那番作为，心中好笑：他倒是会扯谎，胡作非为也能编排成舍己为人。
“我倒是不知道阿错还做过这般令人赞颂之事，不知阿错送的是何人？”
“......”
他就知道卫流定要揶揄他！不过如今一想，当日也的确是没说错，自己确实送了个男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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