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待花错提了剑赶到绶台园，丁组的比试已经到了尾声，薛照老远瞧见了花错，朝他喊道：“快上擂台，要不及了！”
花错飞身越上擂台，将那眼看着要输的公子丢下台去，向对面勾勾手道：“来罢！我来和你打！”
对面那公子一眼认出这狂妄之人正是花错，暗叹一口气，拱手道：“本以为世子不来比武，想着侥幸赢下一局，看来是我妄想了，在下认输。”
“……”
花错未动一招一式得了丁组一甲。
不出所料，花错三人得了比武三甲，并于绶台园接旨任上京子弟军正副三将。
回到侯府，胡景行正蹲在雅趣阁前庭扎马步，花错浑身一抖，掉头便要出府。
“你要去哪！”
花错立马停住，扯出个笑脸道：“娘，您怎么还在我这里啊？天不早了，早点回去歇着罢！小元公子请了我去吃酒，我晚些再回来！”
“站住！”花于氏提住花错衣领，“还想往哪里去？”
花错像只鹌鹑般缩着手脚，哀声道：“木已成舟，娘，您总不能让我把这圣旨吃了去罢！”
花于氏气得浑身发抖，“你真是倔得像头牛，我真该、真该将你丢在那卧云山，永远都不认你回来！”
“娘！”花错像条泥鳅般滑出去，“我就是去练个手，南疆有田将军在，那里用得着我这黄毛小子！身为侯府的继承人，您总得让我见识见识塞外的风沙罢！”
“我就知道如何都拦不住你！”花于氏偏过头去，抹了把眼泪，“罢了罢了，我花家的儿女生来就是要做英雄豪杰！你去罢，莫要丢了侯府的颜面，田将军在南疆守卫数年，经验老道，你便多与他讨教一二。”
花错惊喜万分，“我就知道您最是深明大义！您是巾帼英雄，英明神武......”
“还在贫嘴，快滚出去，莫要让我在瞧见你！”
“得嘞，我这就滚！”花错欢欣地滚出府去，花于氏望着花错跳脱的背影，心中五味陈杂，苦涩万分。
“干！今儿个谁不喝倒喽，就不许回府！”花错豪气冲天，直干了一大碗。
“师父就要做将军了，真是羡煞我也！”元铭满面红光，“各位兄弟就要到南疆去，听说那里有漫天黄风的大漠，还有严寒难耐的冰川，乃是天下最恶劣贫瘠之处，不过那飞沙落雪的情形，真是令人心驰神往！”
“怎的，小元公子你也想去瞧个热闹？你这细皮嫩肉的，你娘哪里舍得！”
“此言差矣！”元铭摆摆手，“虽说我娘将我养成了个纨绔子弟，却也并非真心愿我如此碌碌无为，不过是没有法子罢了！我若是能有丝毫本领，我爹娘都会给祖宗磕头上香！”
“这倒不难，虽说你并未参加武试，但想要个入伍的名头还是不难的，让澹台兄给你开个后门便是了！”花错笑道，“有了你小元公子在军伍中，想必胡老爷定会补贴一番，说不定到了南疆咱们还能喝酒吃肉，岂不快哉？”
“此话当真？”元铭喜得双目放光，可又想到自己身无长物，又深感无力，“还是罢了，我这般无用，怕是想要走到南疆都困难，只能给你们徒增负担。补贴之事是不必担心的，左右有堂兄在，我外祖定是要全力支持的。”
“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子弟军的兵士哪个不是从草包无用走过来的？”花错道，“他们个个都是自幼娇生惯养，锦衣玉食，刚到侯府连刀都提不起来，日头一晒就东倒西歪，可你看现在不是都骑得上马，挥得了枪，甚至穿上百斤铁甲依旧健步如飞？”
“说的甚是！小元公子你与小花习武许久，现如今虽不是各种高手，可一般的山贼草莽却也不是你的对手，哪怕是放到子弟军中，也绝不拖后。”
“这、这是真的？你可莫要唬我！”
“谁敢唬你？也不瞧瞧你师父哪位？”花错揽着元铭肩膀，“师父说你可以便是可以，你就说一句，想不想同去？”
“想！”
“我去办。”澹台舟道，“此事便无需担忧，只消小元公子回去同元大人商量一番即可。”
“真是好极了！”元铭激动道，“小二，去把天上人间请出来，今日我小元公子请客！”
“......”
薛照与元铭已经喝得直不起腰，澹台舟一左一右架着两位醉鬼上了马车，花错与卫流沿着长春街摇摇晃晃的漫步。
“今夜实在冷清，浔江楼里都没什么客人。”
“公子们多在加紧操练，哪里像我等这般悠闲？”卫流眯起眼看着云层中暗淡的月光，“也不知道南疆的月是否和上京一般明亮，真是有些期待呢！”
花错停住脚步，惊讶道：“你不会真的要同我一起去南疆罢？”
“有何不妥？”
花错上下打量卫流，“你......”
“虽说武功不及你们，可我自认医术无人能敌，想来我应当比小元公子有用的多。”
“这倒是不假，只是......”花错瞥向卫流单薄清瘦的身形，“南疆气候诡异，时而酷暑时而严寒，你这般柔弱，我只怕你守不住。”花错确实是舍不得卫流去那蛮荒之地，在他眼里，如卫流这般白玉无瑕的美人那就是放在金玉高堂之上供奉的珍宝，凡夫俗子碰不得，更不必说受那风吹雨淋，哪怕是他衣角上沾染了灰尘，花错都觉得是亵渎。
“阿错这般在乎我的安危，我很欢喜。”卫流的语气轻快起来，又对着花错撒娇耍滑，“你这般在意我，我更是放不下你，今次无论如何我都是要随你同去的，倘若你不愿，那我便悄悄跑了去，若是被路上的歹人捉了去也是我自己命苦！”
这般深情诉说，再带着那水光盈盈的双眸，花错顿觉自己做了恶，连忙补救道：“哪里哪里，我不过是有些担心罢了，又岂能真的将你撇在京中？我来替你打点就是！”
“那么，阿错准备替我安个什么名头呢？总不会真的叫我做个随行军医罢！”卫流目光暗淡下来，“我不愿与他人同寝。”
花错有种不祥的预感，“那、那你待如何？”
“不如就让我与你同帐罢！我给你做军师，给你介绍南疆地貌民俗，如何？”
“......”
“阿错对我果然是极好！”卫流笑着凑近，“那就这般定下来罢！记得给我带上那一套青山白釉茶具，我们此行会路过卫水，那边有一座茶园，我请你喝茶。”
卫流已经轻快地飘走，独留花错在夜风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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