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旧梦第 162 章 列车窃密

长安剧院的刺杀案发生后，在日本军界引起了激烈的争论。东京的日本陆军参谋本部，以作战课长武藤章大佐为首的激进派，主张趁机扩大对华战争。激进派认为，中国刚刚停止内战，今后必然要谋求建设自强。要趁着中国最虚弱的时候，一举灭亡中国。

        以作战部长石原莞尔少将为首的稳健派认为，明治以来，日本对华作战屡屡得手，靠的是蚕食政策。现在日本刚刚吞下满洲不久，还没有完全消化。冒然全面开战，一来可能陷入长期战争的泥潭。二来触动了英美的利益。特别是美国。英国由于德国的倔起，在亚洲采取保守和收缩的政策。

        而世界第一经济大国美国，却是不断扩张的政策。譬如两国各有1万元才能平等交战。美国有1万元的10倍，日本只有1万元的百分之一。所以，如果和美国作战，必须有正确的时机和战略战术。决不能冒然行事。此时，日本应该全力经营满洲，假以时日，必然国力倍增。才有和美国一较长短的资本。

        *和朝鲜军支持武藤章的观点，华北驻屯军则同意石原莞尔的意见。不过华北驻屯军内部也有矛盾，其中的少壮派主张扩大事态。石原莞尔为了控制局势，亲自到华北驻屯军司令部沟通情况。

        *则派出政信去天津去游说。政信出身贫寒，在上海和19路军打仗负过伤。总想着挑事儿好建功立业。他本来是石原莞尔的狂热信徒，但在扩大战争的问题上背弃了石原莞尔。他主张发扬石原“下克上”的精神，让下面的军官自行扩大对华战争。

        结果在华北驻屯军司令部，迁政信和反对扩大派的作战主任参谋池田纯久中佐吵成一团。政信叫嚣道：“你们华北军不敢干！我们*自己干！我们马上出动山海关机场的轰炸机，轰炸卢沟桥附近的中**！”池田纯久拍案道：“好，你*敢出动轰炸机，我就敢出动战斗机把它打下来！”

        两个人的争吵传遍了华北驻屯军，激进派军官们都蠢蠢欲动。但石原的观点也让大批的官兵信服。石原莞尔来华还有一个目的是调查董途平事件。董途平被*一帮人吹的很神，石原莞尔本来没当回事。后来就连北平和整个华北的特务机关都跟着吹。

        石原是个思维开阔的人，而且这时的人们喜欢相信奇迹。就连希特勒都派出特工到西藏寻求能改变世界的神迹。到北平后经过一番沟通，石原莞尔也希望董途平给日本带来奇迹。但此事能做不能说。最后和*等商定，董途平到日本后秘密治疗，经费就从董途平任职的几个公司出。北平的事情办完后，石原坐火车去沈阳的*司令部，沟通战和问题。迁政信虽然观点不同，但仍然是石原莞尔的崇拜者，二人同行。

        此时在丰台驻扎着河边旅团的第3大队。有三个朝鲜人在驻地秘密开会。为首的是日军少尉小山智浩，朝鲜名字叫催智浩。另外两个人是上等兵闵二京和列兵金玄武。三个人都是愿意为了朝鲜复国而献身的志士，因为志同道合结成了一个小组。

        这三个人把复国的希望寄托在中日大战上。催智浩就分析过，当年塞尔维亚的爱国志士刺杀了奥匈皇储，引发了世界大战。结果奥匈帝国崩溃，塞尔维亚民族获得了解放。

        所以，这三个人总是不断地挑唆身边的日军官兵向29路军挑衅。现在闵二京正在发言：“……可是，中**的上层也太能忍了。我们每次的无理要求，他们总是避让”。“就是”，金玄武也有同感：“上次我借口军马走失，闯进他们的驻地。他们竟然允许我捡查马厩。我就说这个马厩其实是我们的。我的无赖行为虽然引起了中国官兵的愤怒，中日两方也差点擦走火。但因为中**的克制，终于谈判成功。结果中**退出了丰台。我现在找茬都没有对像”。

        闵二京道：“不过在卢沟桥地区，中**不可能再退让了。我们最好再添一把火”。催智浩道：“其实现在有一个更好的机会。石原莞尔少将是军部里著名的不扩大派。如果把他杀了，会怎么样？”闵二京激动道：“那样，整个军部都会变成主战派！死伤几千万人的大战将不可避免！”

        金玄武道：“太好了！就让这几千万的鲜血为了我们朝鲜的复兴而流淌吧！”催智浩道：“就在今夜，石原将军的列车将在丰台停留一分钟”。闵二京和金玄武齐声道：“我去！我去！”

        催智浩道：“你们都不方便。我决定了，还是我去。如果我没有回来，朝鲜的复国大业就靠你们了！”三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低声呼叫：“为了朝鲜！”

        午夜时分，李学文醒了过来。看了看夜光表，已经过了零点。躺着活动了一番筋骨，自觉着精力十足。打开一处天花板，是卫生间，轻轻地下去。推开门进了走廊。大灯都关着，只有低处一排小灯发着幽幽的光。

        走廊里空无一人，李学文踮着脚无声的连跳带蹿，三两步摸到了石原的包厢。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钥匙，拧开门，感觉安全后闪身进去，顺手关上门。包间里只开着小小的睡灯，左右下铺各睡一人。

        掏出手绢和一小瓶乙醚，先捂住一个家伙的口鼻，眼睛盯住另一个人。麻醉的差不多了再捂另一个。这两个人一个青年一个中年，估计岁数大的那个是石原。把两个人都全身麻醉后，开始搜察。但两人的随身物品没有什么特别的，在年轻一些的这位头边放个密码箱，提手上连着钢链。估计出门时要把密码箱锁在手腕上。

        李学文提起密码箱要撤，这时响起了钥匙开门的声音。赶紧溜到上铺蓄势待发。只见门开处，进来一个日本军官。刚进来这位眼睛自然向前看，没料到危险来自上面。躲在暗中的李学文向下一拳砸了过去。

        小山智浩在丰台上的火车，利用军官身份进了卧铺乘务员的休息室。见时间差不多了，突然发难掐死了乘务员。此举是为了灭口。然后带上面具，用乘务室的钥匙打开了石原的包厢。第一眼就看到了卧铺上躺的两个人。紧接着眼前一黑，“是头部受到了重击”，这是小山失去知觉前的最后意念。

        李学文见这个日本军官带着面具，拿着。显然不是冲自己来的。在最后一刻减轻了拳击的力道。这个刺客也许是位爱国者，也许就是日军中的激进分子。日本人杀自己人再挑起什么事变，这一手都玩儿烂了。

        当下也顾不得分辨，先把刺客提遛到走廊。然后拿上密码箱，轻轻的关好包厢的门。毕竟越晚发现出事越好。之后把刺客弄到门边，打开车门。呜的一下，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列车的奔驰声扑面而来。这个时代还没有长轨，车轮和铁轨接头处的撞击造成有节奏的咔咔声。不过车速最多也就每小时四、五十公里，此时可能更慢。

        车外黑沉沉的大地向后运动，是个平原地带。李学文把刺客脚下头上向外向前斜着扔了出去。向前是为了减轻和地面撞击的相对速度。听说昏迷中的人反而不易摔骨折，让这家伙自求多福吧。然后关上车门，抛出密码厢后自己也挑了出去。空中转身，面向前方，身体微曲。双脚沾地的瞬间拼命向前跑，又接了两个前滚翻才站稳身形。

        小山智浩醒来时浑身疼痛，双手被反绑着。面具向上挪了位，正好挡住眼睛。寒冷的空气中有田野的味道。一个声音问道：“会说中文吗？”小山的头还在发沉，但身处危险当中思维格外活跃。自己在石原的包厢被袭，对方如果是日本方面的人，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审问。如果是反日分子，只要说错一句话，自己马上就会丧命。现在只有赌对方是抗日分子，或有一线生机。

        想通了这一点，小山智浩用中文道：“阁下是何人？我们也许是一路人”。李学文翻看着小山的*道：“中国驻屯步兵旅团第1联队第3大队少尉，小山智浩。你手持利刃，夜入石原将军的包厢，意欲何为？”小山道：“我是朝鲜人崔智浩。阁下听说过我们朝鲜的民族英雄安重根和尹奉吉吗？石原莞尔是侵略中国东北的原凶，是中朝两国的共同敌人。难道不该杀掉吗？”

        李学文道：“你是朝鲜人，为什么成了日军少尉？”小山道：“我加入日军，是为了寻找打击日军的机会”。李学文这样问，其实已经信了。对方如果是一个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肯定不屑于装成朝鲜人。多半会视死如归的破口大骂。如果对方是个日本特务，临机应变装成朝鲜人，业务水平也太高了些。不如留着他在日军内部捣乱。将来能不能上就随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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