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旧梦第 114 章 特权单位

栖霞区一端挨着市中心的区域,另一端连着茅山。栖霞山是矛山的一部分，山上峰峦叠嶂、沟壑纵横、幽谷深邃、林木茂盛。且名胜古迹众多。这里既离市中心区域不远,又远离城市的烦嚣。不少政府部门看中此处风水,在此圈地盖房。

        在一处山脚下,有几个军事单位建了大院。有办公楼兵营训练场等。相应地也有生活设施如宿舍楼、食堂、托儿所、小学校等。党务调查科的一处秘密训炼基地就藏在这些军队大院中间。表面上是个普通的大院,但戒备森严。门牌和信箱都是代号。

        不过大院的性质瞒不过当地的孩子们。这些孩子们都是各个大院的子弟,在一起上学玩耍。不免相互串门聊天。孩子们的聊天大会其实就是情报交流大会。也不用刻意收集情报,通过父辈的只言片语,军衔的样式,工资住房待遇等,大伙一碰,各个大院是干什么的,主官的姓名职级等一清二楚。到不是间谍,纯粹孩子的好奇心而已。特别是长辈们在一起串门聊天时,旁边做作业的乖宝宝的小耳朵像雷达天线一样竖着呢。

        党务调查科的秘密基地小伙伴们从没进去过,因为里面根本没有家属区。有家室的官员一般周末坐班车进城轮休。秘密基地里分办公区和生活区,办公区的大门又有一道岗。生活区有宿舍楼、礼堂、食堂、车队、澡堂、军人服务社、健身设施等。

        生活区的墙外有一座小学校。小学校的建筑是红砖墙围起的十几幢平房，此时在最北边的房顶上坐着十几个学生。一架军用望远镜在学生们手中传递，这些学生正指指点点地四处看风景。往西是栖霞山的美景，东边是秘密基地的大院。周边则是大片的农田，远处隐约可见树木围绕的村庄。

        望远镜的主人是个初中的学生，名叫吕小林。前一阵子返校参加学联组织的赈灾活动，接触到了北平来的学生。听他们讲平津风云，听的是热血沸腾。觉得人家才是革命，才是抗日救亡。自己这边游行请愿，贴贴标语，喊喊口号，屁事不顶。正琢磨着怎么加入他们，结果昨天北平来的一名女同学被绑了。

        吕小林的父亲是**军官。家里的邻居好友自然也是**军官。脾气相投的军官们相互来往，喝酒聊天谈论时局也不避着自家的孩子。军官们谈的最多的就是日本问题。对最高当局“攘外必先安内”的国策由拥护到怀疑。这对吕小林有潜移默化的影响。

        这次女学生被绑架，吕小林猜测是政府的有关部门所为。因为政府的政策就不允许抗日救亡运动。1931年9.18事变后，平津等地的学生曾经组成南下请愿团到了南京，和南京的学生一起闹*，要求抗日。最终被政府镇压。所以特务绑架个把学生不足为奇。具体是那个特务机关干的，吕小林自然无法查到，但自己的邻居就是个特务大院。抱着万一的想法，吕小林偷拿了父亲的军用望远镜，忽悠同学们一起看风景。

        这架高倍望远镜外壳铜质，德国货。晴朗的夜晚能看到月亮上的环形山。吕小林时不时的瞄向特务大院。旁边的同学也对这个保密机关充满好奇，不时的抢过望远镜观查一番。

        不过可惜视野有限，这里只是特务大院的一角。是个单独的小院，沿北墙有一排平房，是炊事兵的宿舍。东边是大餐厅的山墙，南面是一堵砖墙，墙从餐厅的南沿一直连到小院的西墙。南墙外是一栋三层的宿舍楼。宿舍楼呈大l形，正好挡住了外面的视野。餐厅山墙外是间半地下的烧火间，烧火间的长度占了餐厅山墙右侧的一小半，从窗户能看到墙上的一排火眼。隔墙定然是餐厅操作间的一排灶眼。

        小院西北角有一道铁门供炊事兵采买时出入。这看似一道后门，但只给炊事兵开启。唯一通向后厨的门开在烧火间的左手。而从后厨进入餐厅大堂也只有唯一的一道门。这三道门只给内部自己人开。

        吕小林只能看见外面的两道门，视野仅仅是炊事兵住的小院。要想发现点线索，门儿都没有。正要放弃，不想麻烦找上门儿来了。

        这些炊事兵都是在编特务，特权思想严重。出门在外都是横着走。训炼基地的伙食标准很高，炊事兵私下里更高，天天关起门来花天酒地。甚至聚赌*或把相好的偷带进来。反正一般特务进不来这个小院，在餐厅和后厨间的门上有个大牌子“厨房重地，闲人免进”。在基地内部也有规定，部门之间不得串联。

        这时炊事班刚听完上级文件传达，返回小院准备做晚饭。几个炊事兵同时发现了对面房顶上的学生。被人窥视当然不爽，何况自己常干些不法勾当。此风决不能涨！几个炊事兵同时瞪眼大喊：“嗨！干什么哪！”，“军事重地，你们看什么看！”，“你们上房踩瓦，破坏公共财产！”

        这些学生都是军二代，根本不知“怕”字怎么写。又都是无事生非讨人嫌的年纪。当时就嘻嘻哈哈地回嘴：“你们管的着吗？”，“一帮伙头军，还军事重地，吹牛吧”，“小爷我就破坏公共财产了，关你什么屁事！怎么地吧！”

        双方骂着战，早有炊事兵打开铁门冲出来爬学校的墙。这边还在斗贫嘴：“嗨！干嘛爬墙？你这是破坏公共财产！”“不好！他们玩儿真的！快撤！”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这些炊事兵都是一脸横肉膀大腰粗，看上去凶神恶煞的样子。打起来肯定不是对手。孩子们一轰而起，夺路而逃。但只有一个木梯靠在房沿上，大家只能鱼贯而下。争先恐后之际，就把闫小陵落在最后了。

        闫小陵今年12岁，小学六年级刚毕业，是这帮孩子中年纪最小的。他是个老实孩子，还有点儿胆小。暑假期间，天天跟着哥哥出来玩。刚才的骂战他可是一声都没吭。不过还是要赶紧跑，这几个当兵的不像讲理的人。等闫小陵从梯子上下来时，距冲在最前面的炊事兵只有十几米了。闫小陵撒腿就跑，学校的围墙用砖砌成镂空的式样，装饰性多于防护性。这样的墙很容易爬，闫小陵翻过墙继续逃跑。墙外有一条土路，向南跑出很远，回头一看，身后竟然有一条壮汉在追击。只好扭过头继续跑，心里却没了底，一个小孩跑的过大人吗？

        又跑出了几百米，两个人一前一后总差着那么十几米。闫小陵心中纳闷，一般孩子惹了祸，只要逃跑就没事了，这位怎么死追呢？岂不知后面这位恨死他了。追他的这位姓朱名多，是食堂的主任。这些年花天酒地，身体有些发福了。跑出两里地去竟然抓不住一个小孩儿。简直丢死人了。看着前面小小的身体，恨不的抓住撕碎了才解气。

        闫小陵拐了个弯儿，向旁边的村庄逃去。不想村庄方向却兜过来一个炊事兵，原来这位去追击大拨的孩子，这帮孩子忽然一轰而散。有往村子里跑的，有往庄稼地里钻的。这个炊事兵一会儿追东边的那个，一会又觉得西边那个好抓。来回奔跑，最后却一无所获。这会儿转过来帮助朱主任。闫小陵不再逃跑，被朱多赶上两步抓住了手腕。朱多喘息了一阵，揪着闫小陵就往回走。

        闫小陵并不害怕，心想又不是什么大事。小孩子淘气而已，顶多批评一通。最后让家长领人，回去可能再挨顿骂。朱多把闫小陵一路拽回小院，关进了烧火间。只见这烧火间宽不过三米，长有十米。有五个火眼儿。靠墙放有长柄勾子铲子等工具。墙角有煤堆。还有小凳子供伙夫休息用。

        朱多把房门关上，插好插销，开始审问。无非是问姓谁名谁父母是谁等等。闫小陵认为这些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而且不说怎么让家长领自己呢？所以都一一招认。同时向朱多看去,见这人身材粗壮，凹眼凸嘴，满脸酒刺，长的像猪。朱多也在观察闫小陵，见这少年相貌清秀，还带着几分女孩的俊俏。

        要是平常家的孩子，弄死都行！偏偏家里是个军官。看着少年平静的神态，朱多心里冒出了一股邪火。朱多这帮特务打着国家安全的旗号，在社会上无法无天的惯了。今天被一个小孩子耍了，朱多内心的凶性再也压抑不住。

        7整个审问过程不过两三分钟。突然，闫小陵觉得眼前金光一闪，接着脸上受到了重重一击！原来朱多狠狠抽了他一记耳光！闫小陵的身高不到朱多的胸口，身形更是小了一圈，被朱多抡圆了胳膊狠抽，打击之重可想而知。只这一掌，半边脸都肿了起来，耳朵嗡嗡作想，口鼻都沁出了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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