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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摘荔枝


客厅里。

        荔初意一心二用。

        她一边陪外婆听着电视剧里比叶佳妤剧本还狗血的台词,一边关注着厨房里面的动静。

        外婆手里掰开一颗开心果递给她,发现她心不在焉;“眼睛都长厨房里面了。”

        荔初意小口嚼着开心果:“我是怕他笨手笨脚,摔坏您珍藏的碗碟。”

        外婆点点她的鼻子:“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荔初意挽着外婆的手臂:“怎么可能,他天天管着那么大一个公司,我见一面都难,找谁吵。”

        外婆笑道:“你肚子里想什么我会不知道?你们有话好好说开,我瞧着序白是个靠谱的。”

        荔初意摇了摇外婆的手,撒娇道:“他给您灌了什么迷魂汤,您这么喜欢他呀。”

        外婆摇摇头:“就说哪个大老板会洗碗。”

        荔初意高高地扬起眉,忿忿地拖长尾音:“外婆,您的要求也太低了吧,洗个碗又怎样了。”

        外婆捏着她皱起来的小鼻子:“你别岔开话,洗个碗是不代表什么,稀奇地是他这个地位的男人还能洗碗,你看看你爸何曾下过厨房?而且他逢年过节都能记着我这个老太婆。”

        荔初意不服输:“外婆您这样说不对,什么男人跟我爸比那都得稳胜好吧。您别在矮子里面挑高个呀。”

        外婆轻轻叹了一口气,至今都后悔当年同意女儿嫁给荔明德的决定。

        “你爸确实不像话,但我不会犯两次错。两年前结婚那几天,你不是怕得跑到朝城吗,序白第二天就到了,他郑重地跟我保证说会对你好的。不然我怎么敢放心把你嫁给他。”

        荔初意小小声嘟哝:“那他是为了地皮妥协。”

        男人的保证能顶个鬼用,他爹当年不也保证会对她妈妈好的吗?

        看看现在对自己的女儿都使阴招,妈妈的手稿都不愿意给。

        外婆年纪大了,有点耳背:“你嘀咕什么呢?”

        荔初意不想让外婆知道这些,撅着嘴撒娇:“没什么,反正外婆您就是偏心,谁才是您的亲孙女呀。”

        外婆笑道:“孙女婿也算半个孙子。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去给你们找床被子,你们来得太突然了。”

        荔初意看着外婆起身去卧室找被子的身影愣了愣。

        她蹭地一下从椅子站起来。

        她溜到厨房,正巧沈序白擦干净手出来。

        她直接与他撞了满怀,她鼻子一疼又挤出来生理性泪水。

        她心里气恼,工作那么忙还能练出这结实的肌肉,真不愧是时间管理大师。

        她揉着鼻子抬头看他:“喂,家里没有你的位置了,你去外面住吧。”

        老式昏黄灯泡下,荔初意鼻子红红,弯弯眉毛是盛满泪水的圆眼,委屈中带着点娇憨,但是偏偏吐出的话却是那样的不近人情。

        沈序白挑眉:“为什么会没位置。”

        荔初意叉腰:“反正我们这里庙小容不下您这大佛,我的床那么小,您还是去睡金桁两米宽的大床吧。”

        然后哼了哼:“您再找个冬妍妍陪吧。”

        沈序白轻哂,觉得她无理取闹的样子很好笑,他不想回应她后半段的冷嘲。

        他嗓音淡淡道:“两年前可以睡,为什么现在就不可以。”

        荔初意拧眉:“本来就不行,你是睡客厅的,你不要脸。”

        两年前结婚前几天,荔初意忽然跑到朝城,沈序白认为她是临阵脱逃,跟今天一样立马飞到朝城堵住她。

        她却一个字都不说,直说过来散心看外婆。

        那天夜里沈序白本来是睡在客厅的红木长椅上的,但是半夜就不要脸地爬到她的床上,嫌弃说木椅太硬了,瞌得慌,睡不好。

        还说自己在忙一个大项目已经三天没合上眼了,荔初意那会看他累得眼下淡淡黑青也就心软了。

        现在想想自己就是无知的小红帽引狼入室。

        荔初意见他杵着跟铁柱一样,推都推不动,她很不满地开口:“你赶紧走吧。”

        沈序白双手抱臂,不为所动。

        外婆抱着被子出来就看到他们两个人站在厨房门口。

        “还站着干什么,小意进来帮忙装薄被。别看朝城现在热,十月了,待会半夜可有得冻。”

        荔初意才不想装被子,把沈序白冻死最好了。

        沈序白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看向外婆,微微笑道:“外婆,我来帮您装吧。”

        外婆肯定不依:“你都忙了一天,赶紧去洗个澡吧。小意还不快点来装。”

        荔初意心里想问候沈序白祖宗十八代,但一想现在她也是沈家人,硬生生忍住了。

        这都是什么憋屈日子呀,骂人都要缩手缩脚的。

        荔初意斜乜他一眼,慢吞吞地走向外婆。

        外婆忽然笑着补充了一句:“哎,我上个月让人重新装了张床,之前的太小了,你们俩回来睡都不舒服。现在这个两米的够大够宽。”

        沈序白看到荔初意直接脚步顿住。

        他忍不住扬起笑:“谢谢外婆了。”

        外婆上了年纪架不住熬夜,她装完被子就打着哈欠跟荔初意说:“我先去睡了,序白待会洗完澡出来,你们有话好好说,你别犟嘴了。”

        荔初意捏着被角,耷拉着头不回话。

        外婆宠溺地敲了敲她的脑袋瓜:“听到了吗。”

        荔初意只能不情不愿地应承:“知道啦。外婆您快去睡。”

        外婆笑着点头:“这就对了,床头吵架床尾和。早点睡,明天早起,明叔的肠粉还等着你呢。”

        荔初意亲了外婆一口:“遵命。”

        外婆走后,荔初意看着这做工精良的大床,暗叹命运天平不公,沈序白真是顺风顺水。

        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地皮就有她爹送,想睡觉就有她外婆送大床,想要听话老婆就有她荔初意出现。

        荔初意又开始发散思维,早知道当初就不去相亲宴,应该让他娶了林茉茵。

        她一想到林茉茵把他们沈家搅得鸡飞狗跳的场景就笑出声。

        沈序白拿着毛巾擦着头出来的时候就见到荔初意一个人躺着两米宽的大床上傻笑。

        他走到她的面前,低头垂眸与她对视。

        低头的时候,碎发间的一滴水顺着高挺的鼻尖滑下去,落到荔初意的眉心。

        荔初意眨了眨大眼睛。

        他走得急没带上自己的衣服,身上穿的是外婆原本买给十八岁表弟穿的衣服。

        沈序白洗完澡,上面套着一件非常简单的纯白t恤,胸前印着一个海岛椰树的图案,下面是一条浅灰色的运动裤。

        比起他平时穿的精贵熨帖西装,这一套衣服或许只能算粗布麻衣。

        但是荔初意心里忽然萌发了要他把这套衣服焊死在身上的念头。

        他黑发上还搭着一条跟她同款的粉色毛巾,微湿的碎发贴在额前。

        简单的白t跟运动裤柔和掉他平时眼中的锐利,整个人显得跟重返十八岁的少年一样。

        眼中并无慑人的利芒,只有少年投中三分球时的意气。

        沈序白看她好像通过他在看什么,他不耐地点了点她的鼻尖:“看什么呢。”

        荔初意回神,压下心跳。提醒自己这才不是一中的少年沈序白,这是恒基的大尾巴狼沈序白。

        荔初意调转身体,直起身子,半跪在床上:“这房间主人是我。”

        然后微抬流畅下颌线,还是熟悉的傲娇表情:“所以,决定权在主人。我不允许你今晚睡这里。”

        说完,整个人就大字展开,盖上被子。

        小手捂着嘴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对着沈序白说:“忙了一天,我累了,把灯给我关上,不要打扰我睡觉。”

        沈序白拿下擦头的毛巾,挑眉看她这副幼稚的模样,没有说什么。

        荔初意紧闭双眼,她感受到刺眼的白光消失。

        她支着耳朵听到沈序白关灯之后,走到浴室放好毛巾。

        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小声音,不久客厅的灯也关了。

        她静静地听着,厨房传来倒水的声音。沈序白放轻步伐走进房间,他在床头柜上为她摆上一杯水。

        荔初意刚想起身说他,就在黑暗中看到他抓着一个枕头躺到藤椅上。

        躺椅是荔初意初中之前偶尔用来小憩的,非常的小,她长身体之后就只能拿来堆杂物了。

        高中的她都躺不下,更何况长手长脚的沈序白。

        沈序白上半身只能半躺着,长腿蜷起来放地上,双手搭在腹上。

        姿势看起来就是很不舒服。

        荔初意倒头躺回去,早就让他去外面住酒店了,这是他自作自受。

        朝城十月,凉风吹进屋里,荔初意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她盖紧被子。

        沈序白非常合时宜地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压低声音浅浅咳嗽。

        荔初意掀开被子,赤着脚走到他身边,踢了踢他的小腿肚。

        “你赢了,免得明天外婆说我虐待你这个亲孙子。”

        沈序白睁开眼,还在握拳低咳着,然后起身看到她的赤足:“穿上鞋。”

        荔初意听着他的咳嗽声,想到西青庭的雪梨红枣汤,语气凉凉:“你是无福消受我的雪梨汤。咳死你最好。”

        她打开小夜灯,用小毯子在床上隔开一条楚河汉界。

        “你不准越过这条线。”

        “关灯,睡觉!”

        黑夜中,沈序白低沉的声音:“我已经让贺宇去查了。”

        荔初意闷头盖被:“王八念经。”

        沈序白呼出一口气:“这对我不公平,证据不明就判我……”

        他顿了顿:“不守男德?”

        荔初意忍住踢他下床的冲动,还敢跟她谈公平,那谁给她公平。

        荔初意闷闷道:“我明天要早起,你再说就下去睡。”

        沈序白侧身看着她,黑夜中是他亮晶晶如黑曜石般的眼睛。

        无法忽视。

        他身上有着跟她同款沐浴露的淡淡玉兰香。

        荔初意又想到了高中春季球赛的篮球场边就有一排花香浓郁的玉兰花。

        春风拂过,玉兰花瓣散落沈序白的肩上。

        有时候经过他身边都能闻到淡淡的花香。

        荔初意直接侧身对着墙,心中微恼怎么老是想到高中。

        明天就要剥了他这身衣服。

        老黄瓜刷绿漆。

        枕边的手机微信亮了亮,是叶佳妤发给她帮忙审核的推送。

        最近台里领导派活儿给她,要她每晚十点发一条关于婚姻调解分析的推送。

        领导认为这样可以降低年轻人对婚姻的恐惧感,以提高生育率。

        叶佳妤觉得领导脑回路清奇,但是打工人不得不从。

        她说周围只有荔初意是已婚妇女要她帮忙把把关。

        今天的推送是一对中年夫妻的婚姻困境,妻子怀疑老公出轨然后大吵大闹要离婚,丈夫挽留且自证没有出轨。

        叶佳妤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心灵鸡汤,最后升华主题。

        “可见在婚姻里,只因极度在乎,才会大失方寸吧。”

        叶子鱼:【我是不是鸡汤本体!婚姻大师。得意洋洋jpg】

        荔初意:【狗屁不通。】

        叶子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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