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宝钗待选
越想越气，加上林白圭之事，牵扯到自己的来历，也实不好说，因此回家就只告诉了亲妈和亲姐此事。
薛夫人倒很为那两个可怜的孩子叹息，又道：“可见娶的继室不该比元配更尊贵。”
宝钗并不欲让弟弟先就存了公主郡王皆坏的印象，到底说请人家大儒指点，还要往那府里去的！岂能不拜见主人？
因此只道:“到如今，这些事也扯不清了，究竟也与我家无关，况且小孩子立不住，也是常有的事。疏弟这听风是雨的性子实在是，”
她很是叹息。疏弟与王家三老爷成了忘年交，王家也确实诚心，处处帮扶疏弟，可再亲密，自家终究是另门另户的，现在好时是这样，倘或将来不好，疏弟这样相信他家，岂不是要跌大跟头？
因心里存了这件事，宝钗心里怕妨害了自己弟弟，对王家始终亲近不起来。
只是王家待疏弟实在没的说:荐来的老师再好不过。他家的孤本书籍，疏弟开口没有借不到的。
日常名士宴会，也多带疏弟前往，不知结下多少人脉。往那府里去，连跟着疏弟的人也招待的很好。
因此宝钗说不得让疏弟提妨人家的话，可也总忍不住话里话外劝上几句。
薛螭从来听的进旁人的话，也只说知道了。面色还是微有怒色，可见他还是相信王家的。
宝钗也不好再多言，因此倒提起拜访宋元卿宋大儒的事:“老先生现住京城，疏弟想求教学问，只怕要往京城去住？”
薛夫人面有忧色。
宝钗也绝不敢叫今年才满十岁的弟弟一个人往京城去，若出点差错意外，她和妈怎么活！
故笑说:“这倒是巧了！近因今上崇诗尚礼，征采才能，降不世出之隆恩，除聘选妃嫔外。
凡仕宦名家之女，皆亲送名达部，以备选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我的名字也在其上，妈正说要送我入京待选，如今我们一起去了，岂不是两宜？”
薛螭心里一惊，忙问:“我怎么不知道？”
薛夫人笑说:“看你准备院试，我不许他们拿这些事扰你的。”
宝钗生恐提起院试，他不自在，因此忙拿话叉开:“疏弟还不知道呢，你托给妈那个女孩子，如今已经找到了她家了，真是可怜！
她原来也是乡绅家的小姐，她家在当地也是望族，奈何如今败落了，父亲出家跟道士走了，只有个母亲依傍着外祖家过。
我们使人送她去，回来说他妈也可怜见的，母女竟无甚出息过活，外祖家又不容情的，所以我吩咐竟一并给了她们个谋生之处，荐到当地我们家的针线铺子去了。
我告诉铺子的人，待人家更厚些，若人家不愿求去，总也不许辞了人家，到底遇着了也是有缘，帮扶一把也是应该的。”
薛螭就知道是甄英莲了，见宝钗这样处理，也觉得很妥善，故而笑道:“这是姐姐心善，肯体谅人家。”
又问起前一事:“姐姐难道要去选什么才人赞善吗？也不过是伺候人的，何必去呢！况且该我这个做弟弟的争气，给妈和姐姐挣脸面的，难道竟反而让姐姐进宫去为家里拼前程？”
宝钗最知道怎么劝他:“一则，陛下已经明发谕旨，我的名字已在其上，断然没有不去的理，显的我们怠慢似的。
二则，这回已明说是聘选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并不是去做宫女，这两者无论选上哪个，对我皆是好事，纵选不上，也没妨碍。
三则，你一个人去京城，没有人照顾，我们哪里能安心，既然我也要去待选，一路也便宜。”
薛螭不太明白其中区别:“可是皇帝已经30多了，姐你才13啊！连人家半也不到！”这不是三年起步，最高死刑吗？
薛夫人忍不住说:“如今才到亲名达部，还要等报病，报亡，有孝的，且秀女入京，种种事，只怕明年也不一定开始呢！若等到后年正月，你姐姐也有十五了。”
宝钗忍不住羞恼:“妈说的什么，我是去做才人、赞善等女官的，陪公主、郡主入学读书，怎么又说到年龄了！”
薛夫人笑道:“我不说了，我的儿，你的福分还在后头呢！”
这到不是她信口开河了，她的女儿这样出色，当日老爷在时，说她读书多少男儿也比她不过，难道还不配伴公主、郡主读书？
据她所知，公主、郡主都有好些年岁正当的兄弟呢！未必宫里娘娘或各王府王妃瞧见了，看不中宝钗！
若是聘选妃嫔，她倒不太敢让女儿去了，宫里水可深！皇帝年纪大还有宠妃，怎么敢让唯一的女儿冒这个险！
她看郡主的兄弟就再好不过，年岁相当不说，万一有身份不太高的，配了宝钗，正是用的着她们家，只怕不会薄待了她女儿。
最后还是宝钗好一番解释，才让薛螭明白过来:选公主、郡主侍读跟妃嫔宫女全不是一回事。妃嫔宫女是选给皇帝的，妃嫔除非皇帝死了，不能出宫，宫女二十五才可出宫。
而公主、郡主的陪读，是有品阶的女官，只要公主、郡主不读书了，她们也就回家待嫁，还因为做过公主、郡主伴读，身价大涨！
而且说不定叫公主、郡主的兄弟瞧中了，结下美满姻缘。尤其好的是，没有皇帝不要脸到自己女儿，侄女的伴读也纳为妃嫔的。
薛螭:“居然还有这种操作！我还以为只有选妃嫔和宫女呢！”
宝钗:“要不怎么说是“不世出之隆恩”呢！”
薛夫人笑道:“这是我女儿有福分，才赶上了这种好事！”
后日王言乘来，薛螭跟他说起此事，大有盼宝钗中选之意。
王言乘伸手探他的脉，又凑近看他的面色，奇怪道:“也没病啊？”
薛螭很敏锐，立刻问:“怎么，这回选伴读难道不是好事吗？”
王言乘还是笑眯眯的:“你怎么就不用你的脑子想一想，拢共公主几个，皇帝手上的郡主才几个？纵然多选，可要拉拢的人那么多，你家挤破头就顶的上人家父兄当用？
何况万一选上了别的王爷的女儿的伴读，你们家是依附人家，还是不依附？若不依附，你们家倒舍的下你胞姐了，眼看着她受蹉磨？
只要人家郡主故意背不上书，说错几个句，人家的老师个个善解人意，难道不打你姐姐，打别人的女儿？必要她脱层皮！
若是依附，更好了。太上皇还在，皇帝动不了四王八公，难道还动不了一个投靠他兄弟，当着皇商，却吃里扒外的吗？明知山有虎，我倒不知道，你家竟有如此勇气！”
薛螭还怀有一丝希望:“不会吧！说不定皇帝就是想要选好姑娘伴他女儿，侄女读书呢？”
王言乘立刻附和:“当今至孝纯仁，友爱兄弟，才有此不世出之隆恩降下啊！”说着还坐着，双手揖往北一礼，仿佛对今上仁德，十分感恩沐念。
做作！这个男人怎么能做作到这种地步，薛螭痛心疾首！特么的，他又不是个傻瓜！
忠仁亲王咋没的，忠孝亲王现在又在哪里，他信薛蟠不惦记着他五个丫鬟，都不信当今友爱兄弟！
看来待选公主、郡主入学侍读，又是一个坑了。现在的想法是“你觉得会有公主喜欢我姐到，非她伴读不可吗？”
王言乘:“······”真的是地有多大产，你有多大胆啊！
那里朱律正要回禀对刘洹的处理，早被杏月示意噤声。见厅上两人对坐，时闻下棋之声，明白过来，忙退了出来。
桐月示意他往侧屋坐，朱律见屋内她们姐妹共坐，也有一壶茶并几样茶点，料也不便，又想这究竟是件小事，改日见二爷得闲，抽个空子回了便是，也不值得，当件大事跑来回禀，因此他也不吃茶，径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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