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陶栖玩疯了，九点多打电话，要求何梢情去接她，宋可绵吃瓜吃到犯困，准备回家睡觉。
推开门出来，月亮蒙上薄纱，不见丁点繁星，闷热的空气像要下雨，何梢情走在宋可绵前面，乌黑的发与夜色相融，穿了件深咖色的风衣，束腰袋子松松垮垮垂在两侧，一只手抄进口袋里，类似随性休闲的装扮不常见，一年曲指可数，宋可绵站在她身后，眼里装满这人笔挺的身姿。
宋可绵心情微妙，还在适应何梢情没有涂妖艳的口红色号，头发没有特意打理造型，也没有穿正经的女士西装，以普通人低调的姿态说话做事，和她相处。
她想这样的她是一律清风，吹散了雨夜来临前不安的躁动。
“宋老师，我们走吧？”何梢情回头，眉和眼舒展笑意。
“鹿阑不在，我打车回去就好。”宋可绵眨眨眼睛，攥紧胸口的衣襟，心酸风始终短暂，来了又走。
何梢情怎么可能普通？她是何总，合适炒面的大老板，身边跟着助理，身份地位与z市其他年长的老板们平起平坐。
“鹿阑不在还有我呀。”
忽略那一点酸意，宋可绵听后开玩笑道：“何总你日/理万机，哪能麻烦你亲自送我。”
何梢情皱鼻子，“…我今天休息！”
她扁扁嘴，不太高兴，孩子气的执拗道：“我有车。”
说罢，女人抬起食指的黑金戒指，指向车库。
“”宋老师不够坚决，轻轻松松依了她。
这人家里车库能停两辆车，平时鹿阑开的商务车较大，停进去挤掉旁边半个车位，所以宋老师天真以为何总只有一辆车。
今儿跟着何总进来，她发现车库停了一辆纯白的轿车，车标在马路上经常见到，是国产，看外观普普通通，价格兴许不贵，她坐进去，闻见熟悉又干净的水果甜香，掩唇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睁不开眼想睡觉。
何梢情看出宋老师犯困，一路小心开车，有意控制速度和踩刹车的频率。
宋可绵懒懒的，享受五星级乘坐体验，总想说点什么，便放纵自己，寻了个话题道：“何总车技不错。”
“很稳。”
鹿助理·兼职司机被她拿来做比较，略逊一筹。
“宋老师会开车吗？”何梢情收获宋老师夸奖一枚，美滋滋绽开笑容。
“大二之后没再开了。”宋可绵歪头，视线投向窗外匆匆地景色，指尖敲打右腿膝盖，眼底如平静的湖，不起波澜。
片刻，她不想继续开车的话题，轻声道：“你姐姐做的事，你不会生气吗？”
什么样的姐姐会把妹妹当做工具人，不考虑妹妹的感受，一味的将自己喜好强加给妹妹，自编自导一场戏。
“会生气。”声音平缓，让人听不出在生气。
“可她是我姐姐。”
再三妥协，一定要找个理由的话，何梢情包容并温和道：“我是她的家人。”
“家人之间，相互帮助。”
吵过，闹过，义正言辞拒绝过，姐姐当她闹脾气，抚摸她长发，语气温柔的劝她为了公司好，接受郁初，大家双赢。
宋可绵鄙夷，“你们闹绯闻，对公司有什么好处吗？”
“有呀，z市的老字号餐饮都在向年轻人低头，郁初粉丝有我们的目标群体，她接下代言，粉丝冲她来吃面，她的影响力有效果。”
有效果，也有风险。
郁初演戏以来一直靠演技吸粉，她的粉丝从十几岁到几十岁，基本是看好郁初发展的事业粉，像颜粉，狂热粉，cp粉占小部分。
郁初的事业粉有一共同点，理智，理性，无非担心她恋爱忽略事业，或说包仰关系在圈子里不光彩，故不支持。
但郁初低调，此前私生活干净，没有绯闻对象，她专注事业的人设太牢固，一夜之间拿完奖，宣布心里有人，不给粉丝消化的时间，接下合适炒面代言，紧接着跟何梢情扯上关系，公开在西厢别墅进进出出，她一副恋爱脑的状态，点燃事业粉全部的操心。
粉丝需要途径发泄不满，何梢情没有按照姐姐的要求配合演戏，所以她名下的合适炒面跟着挨骂，尤其上个月，郁初被狗仔拍到进不去西厢别墅的家门，何梢情简直是粉丝眼里不知天高地厚的罪人。
“我站在公司负责人的角度，不赞同和明星扯上关系。”何梢情理性分析，“如果我们在一起，郁初出现负面新闻，合适炒面第一个陪她遭殃。”
姐姐能护郁初一辈子吗？她心里没底。
一位事事顺利的女明星，遭人眼红，遭同行嫉妒是常有的事。
名气高代表做事说话需加倍谨慎，万一得罪谁，影视圈的人物一山比一山高。
而何家离开z市，放到全国，就是粒不起眼的西瓜籽，也有低头的时候。
“这么说你和郁初的事，郁初受益多一些。”宋可绵一不懂商业，二不懂明星圈子，单纯听何梢情性感的嗓音，觉得她说什么都对，她认真分析利弊的样子好帅！
宋老师降下一丢车窗，可耻的脸红了。
“不，郁初承担的代价太大。”何梢情揉了揉眉心，叹息道：“她已经流失出道积累的口碑，风评和粉丝，以前大家提到郁初，对她演技印象深刻，但现在提到她，她走捷径，她贪慕虚荣，倒贴金主，不顾粉丝看法，六年努力白费了。”
凡事有利有弊，从长远角度出发，她和郁初的事，弊大于利。
何梢情对郁初此人感情不深，她为郁初说话，同情郁初，是慎重考虑过其他原因。
“我姐喜欢郁初演的剧，不喜欢人。”
“现在郁初年轻，活跃在古装剧里，她难道五十岁还能演观众喜爱的大女主吗？”
想想何梢情头皮发麻，五十岁的郁初和二三十岁的小鲜肉男主爱的死去活来？观众会骂的小鲜肉粉丝也会疯掉的
宋可绵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没事，我妈爱看。”
她笑眯眯分享道：“我妈可喜欢郁初了。”
“郁初可以演女皇帝呀，宫斗剧呀。”宋老师认真思考。
何梢情弱弱道：“我姐不喜欢看那些。”
她姐唯独喜欢仙侠古装剧。
这不喜欢，那不喜欢，宋可绵对何梢情姐姐的看法非常之差，且毛骨悚然。
但人家妹妹在旁边开车送她回家，她不好意思吐槽。
“何总，你们家战线不太统一呀？”宋可绵嘟嘴，手指卷起发丝绕在手上，眉心微微收拢。
陶栖喜欢郁初对家李丝满，何梢情对郁初无感还得装cp，何梢情姐姐又喜欢郁初演戏，她们三人不会打架吗？
身旁这张少女颜清纯，眉形似一轮弯弯的月亮，眉色不深，皱眉苦恼的样子惹人怜爱，何梢情余光瞥见，心口撞进一片云朵，被细腻的柔软包裹，她曲起右手食指指节，想帮宋老师抚平眉头…
“家里以小栖为主，我和我姐希望小栖开心。”念头是溶于水的砂糖，快速在心里化开，她答着，抬手的动作过于明显，迟迟僵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会不会太唐突？女人脸颊沾染害羞的粉红，手指掐住掌心然后放下，眼里翻滚的渴望悄然淡去。
下次吧…何梢情笑笑。
宋老师未注意到何总纠结的小动作，她犯嘀咕，何梢情家里好奇怪，已知爸爸去世，妈妈呢？还有陶栖这位远房亲戚，跟着何梢情一起住，深得两位表姐疼爱，家庭地位过高，不正常。
这一路和谐相处，对话融洽，宋可绵见好就收，压下满腹疑问，选择尊重何梢情，理解何梢情家事复杂，自有不方便告知的地方。
白色车辆穿过体育街的小道驶向目的地，宋可绵顺利到家，下车前她轻轻嘶了一声，扭头疑惑，“何总，你记得来我家的路？”
一路没有用导航呢。
何梢情低头，手指捏耳垂，捏了几下，红唇阖动道：“记得。”
她抬头，眼神变得明亮，“你的事，我会用心去记。”
这句话“biu”的穿过心脏，宋可绵下车，关门，跑走，一气呵成。
留下被扇一脸冷风的何总眨巴眼，宋老师怎么跑了？她想和她多待一会儿呢
一晚两轮攻势，拉响警报长鸣，滴滴滴的提醒防线失守，宋可绵不跑才怪。
送走萧栀，陶栖心情不错，转头上了何梢情的车，她坐进去，第一反应是，“你车谁坐过？！”座椅往前调了。
“宋老师。”何梢情如实道。
“！”陶栖大喊，“你停车！靠边！别走！”好家伙，又打宋老师主意。
她刚见完萧栀，人家萧栀请她吃饭，特意感谢她拍的照片，同时表达羡慕，也想天天晚上见到宋老师，陶栖劝她乐观，追宋老师，岂是一天两天能搞定的事。
正是难追，得到后会格外满足。
两个姑娘喝了点酒，萧栀感性，聊起来拥有陶栖的帮助很幸福，就算未来不能和宋老师在一起，她感激陶栖付出的努力，幸运认识陶栖这位朋友。
陶栖再三拍胸脯保证，会挺萧栀，支持萧栀追求宋老师，她们的友谊不会因为任何事而变质。
结果倒好，何梢情趁她不在，敢偷家？陶栖揉乱短发，心里急躁。
“小栖，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何梢情没有听她的话，锁好车门，调头往回家的方向行驶，“我的车坐过宋老师，奇怪吗？”
何梢情表情严肃，略带让陶栖不舒服的压迫感，她哼哼，心说吓唬谁呢？
“何梢情，你违反约定了。”
“你不能私下接触我的老师，朋友，同学。”
还敢提起约定何梢情叹了口气，到底不忍心凶她，收敛严肃淡道：“那你呢？你今天答应我八点回来上课，宋老师等你到九点多，你去哪了？”
“你好意思让宋老师等你吗？”
小栖没有时间观念，她的世界她独大，不管旁人怎么想，必须围绕她转圈，何梢情头疼她的教育工作，这孩子坏毛病不少，从哪方面下手纠正？
“我”陶栖扶住额头苦恼道：“我忘和宋老师打招呼。”
少女眼里愧疚不假，何梢情心软，商量道：“下次出去玩，你找宋老师报备，她同意我再同意，你才能出去，行吗？”
嘿？“何梢情，我找宋老师报备可以，找你报备个屁？”陶栖不耐烦，撇撇嘴，态度呈直线下滑。
何梢情心里卷上不舒服的感觉，小栖听宋老师的话，到底因为什么？她比任何人了解小栖性格不服管教，如果不是因为喜欢，视老师为特别的人甘心听话吗？
“你告诉我，你怎么看待宋老师？”何梢情赌了一口气，眸色沉沉。
“你们一直很亲近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
“当然亲近。”陶栖不会给何梢情对宋老师下手的机会，翘起二郎腿坏笑。
少女说话就是这样，颠三倒四，没个正型，她端详何梢情紧绷的下颌线，愈发气定神闲道：“我喜欢宋老师。”
“宋老师很难让人不喜欢。”
固然喜欢，只是成分纯粹，学生对老师，再无其他。
白色轿车一个急刹，何梢情瞥了眼后视镜，确定后方没有车辆，单手打方向盘靠边停车。
陶栖差点让急刹甩出去，惊魂未定，小脸煞白抱住安全带，碍于车内冷冰的低气压，忍了忍脾气，化作小声抱怨道：“干嘛呀？！”
何梢情喉咙滚动想说的话，眼里迸发长者不悦的威严，是命令，不是通知，亦不是商量道：“你不能喜欢宋老师。”
其他事可以让步。
唯独这件，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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