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竟然是你

“一会我要让她出来了，她说的话，你就记住，听见了吗？”李半仙很严肃的对我说着，他每次做事的时候，都很慎重。

        我机械的点了点头，深呼吸，做着心里准备，想着一会就要看到那张脸，还真的是很恐怖。

        “好了，现在开始，别说话，看着就行。”说完，他就开始忙活，从包里拿出一炷香，一个香炉，一个瓷碗，好像还有一张写满了奇奇怪怪字体的黄纸。

        他点燃了那张黄纸，用手在半空中绕了几圈，然后扔到瓷碗里，直到黄纸全都烧干净，然后点燃了香，插在香炉里。

        我听不懂他嘴里在念叨什么，声音不大，而且很快，只是零星的听得见什么“现行”什么“冤屈”之类的。

        本来这就是冬天，天黑的快，而且还拉着窗帘，外面还有一层塑料，屋子里光线很暗。

        紧张的情绪，蔓延在我周边，虽然跟昨天夜里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不同，可是，想到一会就能见到她，还是有些忐忑，真的像李半仙所说的，她只是个没有魄，不能伤人的魂？

        答案很快就出现了，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出现在了我的对面，还是那个表情，笑着，惨白的脸，头发披散下来。

        “她……”我想告诉李半仙，她来了，可是，李半仙却用手势示意我，不要说话。然后，他也回过头，看着那个方向，没想到，他也看得到她。

        她就那样一直看着我，面上带着诡异的微笑，我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要一直这个表情，还是说，所有的魂，都是这样？

        李半仙嘴里又念叨了一些不知道什么，然后，又掏出了一张黄纸，点燃了之后，放在瓷碗里，然后端到她的身前放下。

        她好像被什么东西解放了一样，终于收敛起了笑容，而且伸出手，没错，我确定那是手，虽然没有什么血色，干枯吓人。

        她挽起自己披散的头发，露出自己的整张脸，说来也是奇怪，她的脸色，也逐渐由吓人的惨白，渐渐变得有血色，然后，一点一点，好像是和活人一样的颜色，只是眼圈有些发白。

        我本以为如果看到她变成人脸的样子，我会没有那么害怕，可是，看清她的时候，我又出了一身冷汗，她，竟然是那天我和二伟在雪地里迷路时，给我们指路的那个妇女！

        这是什么情况，她什么时候死的，什么时候跑到了孔祥龙家院子里的鬼市，又是怎么跟着我回来的？

        “我见过她。”我对着李半仙说着。

        李半仙点点头，说着：“我猜到了。你问问她，为什么跟着你。”

        我有些蒙，真的让我跟她说话？

        还记得唯一跟她说的那次话，是叫她“姨”，然后礼貌的问路，可是现在，该怎么称呼？

        “姨，你为啥跟着我啊？”算了，活着时候叫姨，死了还是这么叫吧。而且，毕竟人家也帮过我。

        “有件事姨想请你帮忙。”我竟然真的听到她开口说话了。而且，还是上次问路时那个声音。

        “我，我能帮上你啥忙啊？”我实在是很紧张。

        “我想麻烦你通知我娘家，我已经死了，让他们把我带回去，我不想留在那里。”她好像很难过的样子，低头就要哭。

        我赶紧说：“姨，你先别哭，你得告诉我，你娘家是哪里的？告诉他们了，他们怎么带你回去？”虽然我现在对她还是有些恐惧，尤其是想到她在孔祥龙家时给我造成的心理阴影，不过想到当初那么空旷的地方，我好不容易看到了她，而且，好像在她家房门前的那个老头，也不是人，真的很不容易，所以还是硬挺着头皮问了。

        她抬起头，我看到她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我看看一旁的李半仙，他冲我点点头，示意我接着问。

        “我娘家在很远的地方，你现在没法去，不过，你只要想办法找到我妹妹就行，她就住在卢村，我好不容易找到那里，可是她们都看不见我，我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糊里糊涂的走那个鬼市去了，正好看见你往外看，我认识你，所以就想请你帮忙。”我心里在想，你这个方式真是够特别的，请我帮忙还把我吓个半死，而且还那么瘆人的笑。

        我又看了看李半仙，他用口型告诉我，答应她。

        我赶紧对她说：“姨，行，那你总要告诉我，你妹妹是卢村哪一家，叫什么？还有，我去了，她怎么能相信？让她去哪里接你？”

        她不急不忙的对我说着：“我叫高景兰，我妹妹叫高景翠，我妹夫叫卢博，你到卢村一打听就知道。你见到她，跟她说明白我的情况之后，就告诉她到我家房后那片林子里去找我，有一颗大柳树，树上有个树洞，我就在那个树洞底下，身上被雪和树枝子盖住了，让她别错过了。她要是不信，你就跟她说，我俩小时候，家里穷我妈差点把她送人了，是我跪下求我妈才勉强把她留下的，这件事情除了我娘家人没人知道，你这么跟她说，她就信了。”我看得出，她眼中的泪水不是假的。

        “姨，我能不能问一下，你怎么突然就死了呢？”而且，还被人埋到柳树底下，太吓人了。

        “是我男人，他成天就知道耍钱，而且从来都没有赢过，那天他又回来跟我要钱，我没给他，他就翻箱倒柜的找，我就拦着，他一生气，就拿菜刀把我砍了……然后他看到出事了，就趁大半夜赶紧把我抱出去埋了，那菜刀就埋在我旁边。”她带着哭腔，说的无比可怜。

        怪不得那天没有看到她男人，只看到她一直在干活，原来是个赌徒。不过，为了赌，把老婆杀了，而且还想毁尸灭迹，真不是人。

        原本还在害怕的我，突然义愤填膺起来，跟她保证着：“姨，你放心，明天我就去告诉你妹妹。”

        她好像很满意，千恩万谢，又一顿抹眼泪，然后消失不见了。

        我头上都是汗，李半仙却相对轻松。

        “都问明白了？”他问着我。

        我点点头，心情挺复杂，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农村到了冬天，都没有什么活，玩玩也是很正常的，可是为了玩，连家都不顾，甚至拿菜刀砍死了自己在家里兢兢业业的老婆，这样的男人，就不怕遭报应吗？

        年纪还小的我，认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自己觉得有极强的是非观。

        看来，这件事情，不光是告诉她的妹妹这么简单，这个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现在是冬天，尸体肯定冻上了，不会烂，而且刚才她也说了，菜刀还在，上面一定有指纹，那男的一定跑不了。

        “这个阿姨我认识。”我对李半仙说着。

        “你刚才说过了，直接说重点。”李半仙引导我往下说。

        “就是上次，我穿过坟地之后就迷路之后，就是她给我指的路，我也是在她家门口，看见的那个老头，可是二伟却没看见。阿姨说，他男人喜欢耍钱，前阵子因为输红眼了，回家翻箱倒柜找钱，她拦着不让，一生气就把她砍死了，还连夜把她埋在房后的树林子里。她想让我帮她告诉她妹妹，把她带回去，她不想待在那里。”我尽量简短的说了一遍，一边说，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行，要是答应她了，就抓紧去办，也好让她早点入土。”李半仙也不无感慨。

        “恩。”我心里很乱，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这件事情办完，我告诉你那个老头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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