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殷旭看着突然来了精神的林意也很有趣，便站在他身后看着。
林意一边让花月烧水拿盐，他一边往屋里拿了个陶锅出来。喊道：“把野猪架起来，直接割喉咙，把血都接着。”
除了林岩他们听话的开始准备架子，院子里其他人面面相觑，一同看向殷旭。看到殷旭微微点头，许超等人才开始动。
“你这刀能用吗？”林意想了一下自家切菜的小刀还是算了，他让林海将陶锅下放到猪脖子下面，陶锅里有小半锅盐水，又放了另一个在旁边备用。
许超把腰间的刀解下来递给林意，林意拿着刀对着猎比划了两下，又还回去，“我不会，你来杀。”
原本是很好笑的场景，殷旭笑不出来，他刚才看到花月拿出来的盐又细又白，和他认识的盐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院子里热火朝天地商量着杀猪，他只靠在门框上看着林意。以前，他还能当林意是某个落魄的世家子弟，就是因为林意其人懂得稍微多一点才会多留意几眼，但现在有了这盐，他就不能这么想了。
“郎君，水开了。”花月喊了一声。
“这么快？看来锅还是太小了，改天要烧个大些的。”林意一边往后退，一边应声。他一让开，许超就站过去了，利利索索的将刀送进了野猪的喉咙。
野猪本来就已经快要死了，被许超一刀结果也没有叫出声。林意原本堵着耳朵的手也放下来，连忙移了一下陶锅的位置。
“快快快，别浪费了。”
两个陶锅都接满了，花月才端着开水出来往野猪身上淋，一遍不行就淋两遍。许超和他手下的长刀现在变成了刮毛刀。几个人忙活了一整下午终于将整头野猪收拾好。
“这得有两百来斤吧。”林意围着转了一圈，让林山去拿了斧头，开始分猪肉。
一屋子人都高高兴兴的，一会儿有猪肉吃。许超和他的手下就不太开心了，个个都丧着脸，刀口都卷了。
“花月，给我弄一盆草木灰来，我去河边。”林意喊了一声，才憋着气将猪肠都扔进桶里。又走到一边猛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又一鼓作气地提着桶往河边去。
林意不忌口，除了肥肉，基本上什么都挺喜欢的。知道这些人不吃内脏，他正好洗出来自己慢慢吃。
“林郎君要洗这个？”殷旭送来了草木灰，很快就追上了林意，见他提得吃力，顺手就接了过来，大步往河边走。
林意再一次打量着殷旭的身形，心里再一次羡慕他的体格。所以，林意决定今天晚上一定要多吃点肉。
“这个啊，喜欢的人就很喜欢，不喜欢的人光是听到就觉得恶心。”林意笑着跟了上去，河边的泥土更软，不过，为了漂洗东西方便，林岩他们在这边搭上了石头。
“东西太小了，公子回去帮我拿个大木盆来吧。”林意冲殷旭笑。
殷旭也跟着笑了：“你还使唤起我来了。”
“咱们现在不是合作关系吗？互帮互助嘛，晚上给你弄好吃的。”
洗猪肠是个精细又考验人耐心的活，直到洗出来的水都变清，林意的腰也直不起来了，一边背着手捶，一边呲牙裂嘴。
殷旭轻啧了一声，看他那么痛苦的样子，就伸手帮他捏。谁知道刚捏上他的腰，林意猛地一缩，原本就弓着身子，因为这一缩重点不稳，噗通一声摔进了河里。
殷旭也傻了眼，连忙把人拉起来。“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林意呛了一口水，从河里爬起来，恨声道：“你要是故意的，我今天晚上就能让你露宿荒野。把东西都拿上。”
殷旭自知理亏，一手提着桶，一手拿着木盆跟在林意身后。一进屋，花月就看到林意浑身湿透，大惊失色，还没出声，他就道：“不小心跌河里了，我先上楼换衣服。你去掐点菜回来。”
花月愣愣地点头，见殷旭一手大盆套着小套，一手木桶，也没接，转身出了临时仓库那边，那里开着小菜地。
林意换好干净衣服就下来了，屋里的肉已经分好了。殷旭站在一边，时不时地耸一下鼻子，他觉得自己身上有味儿，浑身不自在。
林意从他身边飘过，愉快地喊来林海，让他按自己的吩咐把肉都处理好。他则去房里找几味可以用来做香料的药材。
可惜调味料太少了，林意现在也就勉强凑齐姜、蒜、花椒、香叶等几味，肥肉煎出油脂，下香料，再加入辣椒。
一股呛人的味道直冲脑门，熏得屋里的人直外往跑，接着便满屋飘香，还越来越香，光是闻着就已经往外流口水了。
这人太多了，林意搞得满头在汗，才爆炒出两锅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可惜了，没糖没酱油，要不然这就是一锅可口的红烧肉。
另外两口锅里的猪血已经被腾出来了，里面蒸着粟。等到肉熟了，粟饭也熟了。一人半碗饭，饭上码着五花肉再浇上汤汁，吃得他们连头都不抬。
林意刚才在河边还想着要吃饭的时候要吃很多肉，但这样的他吃了一碗就再也吃不下了，眼睛馋得不行，胃里还撑得难受。
就连花月都吃了两碗。这一对比，林意觉得自己很委屈，他连吃饭都吃不过别人！
更不要说殷旭，这厮和他的手底下的人个顶个的能吃了，锅都被他们刮了个干净，这时候想不起来他们那卷了口的刀了。
殷旭放下碗筷看了林意半天，这个眼神总让他感觉殷旭是在说自己没吃饱。这也亏得锅少，所以只做了这么多，可就这么两天，他们半个月的口粮也要见底了。
“吃好了？”林意看了殷旭一眼，透着不怀好意。
殷旭略微点头：“还不错。”
“那好，明天要是不下雨，让你的人去趟城里，要没米下锅了！”林意坐直了身体，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威严一点。
殷旭点头，“我的人应该也要到了，正好让许超去接一接。”
“那你可别忘了！”林意说完，起身站了一会儿，待花月和林岩他们洗完锅碗回来，他就让人升起了炉子，在陶员里倒入他之前备好的香料。
他要做一锅极简单、原始的卤味。
对比晚饭时霸道的香味，这个味道显得柔和多了，唯一相同的就是折磨人，尤其是他们还已经吃饱饭的情况下。
“太撑了，郎君，夜里不热，我们出去干点儿活，这一天没动，浑身不舒服。”林海率先起来，拿着家具举着火把就出去了，林岩几个人也紧随其后。
“这么黑怎么干活？”林意话还没说完，他家的人都快走到院子了。
许超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想了想，也道：“咱们也去帮忙吧，正好消消食。”他一开口，剩下的人也都跟着动起来了，做点活苦什么，真正苦的是想吃吃不下呢。
“哎……”
“不用管他们，今天有劳你这位郎君动手给他们做吃食，是该动一动。”殷旭稳稳当当地坐在矮后面，眼睛盯着正咕噜咕噜冒泡的锅。
林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撇了下嘴，不愧是个奴隶主，用起人来也不心疼。
“来下盘棋？”殷旭无聊，把棋盘拿了出来。
林意想了想，也坐了过去，光是守着锅确实无聊得很。一盘棋下来，又是以殷旭绞杀他半壁江山结尾。可越下，林意觉得有那点儿意思，反倒越挫越勇。
“等等，我得去看看卤肉。”林意盯着棋盘半天，不管怎么看他都要输了，但能晚输一会是一会儿。
拿筷子戳了一下锅里的肉，一戳就穿，那就是卤得差不多了。林意又加了一点盐，又细又白的盐落进锅里很快消失不见。
“我下午的时候就想问了，你这盐是从哪里弄来的？”殷旭也把棋子丢回去，转过身问。
“盐？”林意下完盐，把罐子捧给殷旭看，“你们吃也是和集市上的一样吗？”
“我还是到了这里，才吃上像雪一样的盐。”殷旭缓缓开口。
林意愣愣地看着殷旭，连忙解释：“这是我自己加工出来的，可不是上哪儿偷的。”
殷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没说你偷，你该庆幸这里是我卖给你的地方，没有人烟，你那些下人也对你忠心耿耿。否则，就凭你拿出来的这雪盐，只怕早就没命了。”
林意板着脸严肃极了，将炉子的通风口塞起来，转过脸盯着他，道：“他们不是下人，是我的朋友。那现在，你知道我会弄这种盐，你想怎么样？”
殷旭不动声色地看着林意，林意也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极为紧张。
花月的心都提起来了，已经摸到了放杂物的房间里，那里应该还有两把不常用的农具。
“我不想怎么样。”殷旭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算是我失礼，我不该说你的朋友。林意，你可以考虑为我效力，到时候就算你拿出什么来，我都能保你无忧。”
“要是我不同意呢？”林意立刻接话道。
“你不同意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殷旭真的很无奈，“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个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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