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键三连，一事三关（1）
何曦缘在红林客栈住了下来，江玉树帮他垫付了3个月的房费并派了一名侍卫——剑心骨跟随在何曦缘的身边。
“心骨小姐，我再去给你开个房间吧，晚上和我这个男人共处一室，不会让你觉得尴尬吗？”
“不会。”剑心骨是个高冷美人，不仅有着江湖上高冷美人都有的黑长直发型还戴着用人骨打造的面罩，那股生人勿进的气场让何曦缘这种天然自来熟都没敢靠近过她一米之内。
除了保护何曦缘以外，剑心骨同样还是何曦缘的老师，两人每天早上五点就起来跑到后院练功，一练就是12个小时还不算吃饭的时间。关于占用后院练功一事，小二也不介意，他不介意，全店员也没人敢介意，只是他很快就注意到这12个小时的练功不是剑心骨安排的。何曦缘是那种一天12时辰不歇息和别人打架都不会觉得累的真正疯狗，对正常人的体力毫无概念，而剑心骨则是心高气傲姑娘脾气，初出江湖不久，在见过何曦缘的体质之后不知怎么的起了斗争心。两人每天练功12小时不间断消耗体力和内力早上起来的时候剑心骨一脸要和何曦缘拼个你死我活的样子，12小时之后脸上就只剩下要死要活的表情了，倒是何曦缘早上怎么笑晚上还怎么笑。剑心骨因为练功过度甚至连侍卫工作也做不好，每天练完直接回房间休息了。
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大概过了有一个星期，原本还能走回房间的剑心骨因为逐渐增大的训练量逐渐变成爬回房间，小二实在是看不下去，就托词说两人霸占后院太久干扰工作，要求限定好时间，每天最多就练8个小时，这才让情况缓和不少。
这种和平的假象没有让小二感到麻痹，他把江玉树借给何曦缘的手机拿了过来拆开取出里面的追踪器然后丢到了后院的狗子大黄身上。而何曦缘身为江玉树徒弟的名誉也越传越广，店里不认识的客人越来越多，这让小二少有地感受到了紧张。
小二紧张，何曦缘却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剑心骨不是钦定的老师，她只是代教，在高强度训练一个月之后何曦缘就已经变成了剑心骨教无可教的情况了。不是说何曦缘的武功已经全面超越剑心骨，而是剑心骨能够交给何曦缘那适合的部分已经完全被何曦缘学会了。至此无所事事的何曦缘打起了帮小二干活的心思，对于小二来说这个笨蛋不添乱就可以了，还帮忙？直接被小二打发去自己房间里读其武林秘籍，开始了自我参悟之路。
剑心骨全程陪读，有什么地方不懂就问她，如果剑心骨不懂就去问小二，如果连小二都不懂就只能请教老板娘，老板娘讲着讲着就会迷失重点并直言还是自己的毒术更厉害。这样的结果就是该不懂的还是不懂，总之，何曦缘自从来到红林客栈已经读了二三十本小二珍藏的武林秘籍了。
虽然就目前而言，这些武林秘籍上的武功他都是会个一半。何曦缘总是练个一半等热情散去，就改去练了另一本武林秘籍。小二意识到，何曦缘既像是狗一样拥有无限制的热情，又像是猫一样有着无穷更多好奇心，给他太多选择他就会失去专注力，而如果只让他连一本他就会太过专注而失去把武功内化的机会，总之两种情况他都只能学个皮毛而无法精进。
看来，就像是何曦缘手上那把剑一样，何曦缘学武功看重缘分——这样是绝对学不好任何功夫的！
“何曦缘你这样学怎么能学得好啊，武功如果不花时间精进和参悟，就算你把全本都学会了也不过是学了个皮毛罢了。”虽然不会明说，但是小二对何曦缘是多少有点期待的，何曦缘任谁看也不是一块普通的材料啊，在小二心里已经有了何曦缘未来成为大侠的一天，不过这种散漫的性格还是要好好改一下了。
“不是的，小二你误会了。”何曦缘哭笑不得，那笑容别提有多苦涩，他随手拿起一把练习用的没有开刃的铁剑说道，“我不是不愿意练，是真的用不了，基本上什么功夫我都只能学个前三成，后面七成只要用到内力我就不能用啊！”
“怎么会呢，你不知道怎么运气吗？”
“不是，我——”小二看着手上的铁剑，然后开始往房门外走去，“小二你跟我来。”
两人走到后院，何曦缘和小二拉开一段距离，只见他先深吸一口气，然后身姿瞬动，标准的一套剑法手到擒来。这剑法是小二书架上一本下三流的剑法名为朝龙剑法，名字里虽然带着龙但实际上剑法本身和龙没有多少关系，小二看着何曦缘快速舞出了一二三式，然后到了第四式的时候，一股庞大的内力从何曦缘体内溢出，震得四周石沙都在挑动，这股无形而又庞大的内力被何曦缘强制束缚在剑上，那不过是一把普通的铁剑，根本受不了这么庞大而又野蛮的内力。不受管束的内力像是个有强大破坏力的小孩子一样在剑里横冲直撞，还没等何曦缘开始舞出下一式就已经开始变形、冒泡最后炸开了。
小二长叹一声，丢出手上的抹布将满地剑的碎片连带何曦缘手中的破破烂烂的剑柄也一并收回然后统统倒到一旁的垃圾堆里，灰色的布料回到手上，小二面无表情地将抹布随手一掸，抹布发出鞭子一样的声音再地上批出一套可怕的深痕而周围的泥沙却动也没动。何曦缘知道小二生气了，顿时只能垂下头一脸委屈的样子，虽然他不知道小二为啥生气，但是小二生气了就不要再惹他了，否则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你——”小二稍微再组织了一下语言把那些骂人的话咽下肚子，自从认识了何曦缘之后，自己的胃就经常发痛，要是总是因为何曦缘生气岂不是显得自己很在意他，小二随即面容带笑但是完全是皮笑肉不笑，在何曦缘眼里还不如面无表情呢，“你——很厉害呢，这么强的内力，稍微控制一下就可以好好使用了。”
“我、我试过了，控制不了。”何曦缘的指头不安分地相互窜动着，脸上的表情变得比之前还要苦涩，“从小就是这样，师傅之前也教过我，我试了很久就是不行，师傅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怎么可——”小二突然想到了何曦缘身上发生的各种“奇迹”，比如那有着奇怪自愈力的身体，没有经过专门锻炼和修行就自动产出的强大内力，还有近乎可以用可怕来形容的力气，如果只出现其中一项的话那可能是普通的天生异常，属于巧合，但是何曦缘的□□全方面的超越正常人的水准，这只能说明何曦缘的□□和正常人类的□□并不一样。
如果就连□□都不一样，那么武功和心法这种基于□□开发出的技巧，何曦缘自然无法好好使用，他不是不能理解——不，他就是很普通地不能理解，就像是人不能理解动物行为一样，动物也不能理解人的行为，动作看在眼里，手法记在心里，可是用起来就是不一样。
“原来如此。”了解到这一点，小二大概就清楚了，无论找什么老师给何曦缘都是白费，教的再好的老师也不可能教会大黄一套武功，何曦缘同理，要么就让何曦缘自己参悟一套属于他自己的功夫，要么就让别人给他参悟。
小二结束思考状态重新看向何曦缘，何曦缘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和大黄玩了起来，说来大黄明明是见到陌生人就会叫的看门狗，但是他第一次见到何曦缘的时候好像就没有叫，反而很亲昵对着何曦缘摇着尾巴。小二想着，果然何曦缘本质上是条狗吗，让一条狗去自主参悟功夫这种事情让小二开始不安起来，干脆就由自己帮——
不行不行，自己怎么会出现这种想法？小二在心里给了自己两耳光，他瞬间清醒了过来，何曦缘的事情和他没有那么大的关系，他也没和何曦缘好到那个地步，帮何曦缘写一套武功出来什么的，想都别想！
“掌柜。”背后传来金绍清脆随和的呼唤，金绍已经是客栈里最懂事的孩子，如果她来叫自己那必然是出了什么事，“有人找你。”
“我知道了。”小二转身就走，何曦缘放下手中的大黄马上跟在了小二身后，两人一同走到热闹的客栈大厅，显然周围人都注意到了这个奇装异服的不速之客。一名皮肤黝黑的头发用不知道多少颗金色发环扎着鞭子的强壮男人正站在前台，他虽然身着一身穷人才会穿粗黑麻布衣裤和竹子编的破烂凉鞋，脖子上却挂着一串连着一串价值不菲的彩石项链，他右手提着一个差不多刚好能装下一个人的白布包，身后背着一把巨大的砍肉屠夫大刀，刀上还用了人的小指骨满满一排镶在刀背上。男人看着不像是本地人也不似来找茬的人，脸上带着暗戳戳的笑，见到小二来了就咧开嘴露出白楞楞的牙齿，举起手打着招呼：“您就是掌柜的，是吧？”
西疆的口音，小二心想，西疆人来中原做什么？虽然心生疑窦，小二还是很快调整出了营业式笑容说：“是，客人你有什么要求吗？”
“我不是客人，是来应聘的。”
“应聘？”
“您这缺厨子吗？”
“不缺。”
“那很快缺了。”小二听着，自己还没动手，何曦缘已经把剑比在了这男人的脖子上。
“呵，这剑还莫杀过人，是杀不了我的。”男人说着凛然不动地站在原地，这也不算是红林客栈里难见的场景了，周围的食客还是该说说该笑笑，没人在乎发生了什么。
“何曦缘，把剑收回去。”何曦缘乖乖收回剑，但是眼神一点也没有放过眼前的男人。
“你们误会了，我不是来搅事的。”男人说着，手拎起脖子上挂着的一块彩石，从远处看会以为这块石头只是普通的彩石，但是靠近了对着光的时候，就会发现彩石里还有一块骷髅头，不是人骨而是水晶雕刻形成的，“我是听到消息过来。”
“什么消息。”
“它告诉我的。”男人说着捏着手上的彩石，一股迷信外加疯狂的味道从他嘴里冒出来，“它说你们店里的厨子马上就要不见了，所以我才来这里应聘的，你们很快就会需要我。”
“那行吧，刚好我们也只有一个厨子，人手总是缺的，你什么时候能来干活？”
“嗨哟，爽快！我现在就行！”
何曦缘惊讶地看向小二，在小二耳边嘟囔着：“就这么放他进来了？”
小二没理何曦缘，眼睛直溜溜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叫什么？”
“南山错，南山是姓氏，错是名字。”这名字完全没有听过，但男人看着不像是无名的江湖散客，南山这个姓氏也不太对，这恐怕是假名或者自己取的名字。
“金绍，带南山错去厨房，让尔单和他好好相处。”
“是。”金绍带着男人去了厨房，小二看着男人走掉之后，又看向嘟着嘴的何曦缘，他的不满全都写在脸上，虽然不知道这不满究竟从何而来但是要是不解释，何曦缘这么个不讲道理的人，下一步就是要大闹天宫了。
“比起让他现在跑掉，不如直接在客栈里监视他。”小二一脸平淡，这种事情早被他司空见惯，如果这个男人敢有任何的举动会威胁到客栈的安全，那老板娘恐怕会比他下手还快。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何曦缘没再嘟着嘴，而是露出不安的神情，低下头似乎在思量什么。
“你不算客栈的一员，不要参合。你刚刚随便拿剑比着对面脖子，这是很危险的行为，下次不要再犯了。”
“知道了。”刚刚还有点生气的何曦缘现在又开始露出委屈的神情，不过他刚刚的行为也不能完全说错，至少何曦缘出剑速度之快下了足够的下马威，如果南山错真是不怀好意，至少不敢随意出手。
“南山错，嗯——”真的完全没有听过吗？小二绞尽脑汁都没有想起有关南山错这个名字的相关事件，他可以确认南山错没有使用任何易容的手段，以这么明显的装束行走江湖怎么会没有人听过？这不乏一种可能，那就是所有见过南山错的人都死了。
不过，所有见过何曦缘的人，也都死了。
南山错说他们家会缺厨子，难道有人想要针对尔单下手吗？可是尔单他不过是老板娘捡来的孤儿，除了炒饭做菜什么都不会的小傻瓜，对他下手是为何故？
“何曦缘，你如果今天没事的话，就把尔单好好看住，别的什么都不需要你做。”
听到小二需要他的帮忙，何曦缘兴奋地从地上直接跳起来然后叫了一声：“好嘞，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好好看着尔单的！”
怎么说呢，他的反应就像是狗听到主人要和他玩一样，小二嘴角抽了抽，然后看向何曦缘穿着一声帅气的黑衣却像是个小孩一样一边跑一边跳地跑进后厨。希望下次如果有媒体采访，他能够好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
虽然有事情会发生，但是并不代表可以阻止，小二知道这个道理。夜晚很宁静，给了他一种什么都不会发生的错觉，没有光，没有影子，没有声音。小二没有睡，他清醒地坐在在房间里的床上，默不作声地注视着窗外的任何动静，客栈里的机关都系于他的房间，有任何人闯入或者门窗开闭都会传到他这里来，他能够清晰地得知客栈里每一个人的行踪。
“嗯？”何曦缘的房门被打开了，但是何曦缘并不在他的房间内，听这声音也不是从外进入而是由内出来，那想必是剑心骨从房间里出来了，剑心骨的身份不用质疑，他可是江玉树派来的人。
小二继续听着，在剑心骨回房间约1个小时之后，后院突然爆发一阵狗叫声，小二瞬间冲出了门，正看见大黄对着从后门走进来的剑心骨吠叫着。那细瘦的人影，无袖的夜行衣，在晚风下飘舞的超长黑色马尾以及凌厉到可以杀人的眼神哪怕剑心骨带着面具夜深到只有天上的一轮细月他也能认出来。剑心骨默默地看着大黄吠叫，小二跑过去从兜里掏出一块熏肉丢给大黄，大黄见到熏肉瞬间就不叫了，马上叼着熏肉藏回了自己窝里。
“你怎么在这里？”
“何曦缘不在房间，我找了一下发现他人在你们员工的寝室，而且站在一个男人的床边一直盯着那个男人看，那个男人被盯得睡不着又不好说什么只能装睡。”剑心骨挠了挠自己的手臂，上面全是鸡皮疙瘩，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那人一脸要哭出来的样子，挺可怜的。”
小二这才想起来是自己叫何曦缘看住尔单的，但小二没想到何曦缘会三更半夜跑到人家房间里盯着别人睡觉。尔单，明天给你涨工资吧，小二苦笑着，剑心骨眯着眼看向小二问道：“二少爷这么晚没睡吗？”
“最近事情繁多，我算是在守夜。”
“我来吧，你去休息就行。”
“你要守一整夜吗？”
“我平常就是守一整夜的。”除非训练过度到碰到床就会睡着，小二心想。
“那就拜托你了，有任何动静，”小二又强调了一边，“无论是什么动静，都来找我。”
“没问题。”话语刚落却又添上一句，“房间里还多了个人。”
“那是今天新来的厨子。”
剑心骨没说话一个转身，人靠在墙边，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一道乌云被风吹来，唯一的光源也没了，当小二再度看向剑心骨的刚刚的位置时，剑心骨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小二回到房间，他仍是觉得担心，于是他又检查了一遍房中的机关，没有任何动静，他躺在床上，逐渐放松下来，逐渐不知道自己是闭着眼还是睁着眼，如果都是一样黑暗的话，那么睁着眼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思考着，这种思考缓慢地变成梦境，在梦里他是睁着眼的，似乎这就是问题的答案，这是如此安然的答案，让他享受到了片刻安详，可惜任何安详都是片刻的。
“碰！！！”小二听到了声音，他意识到所有安详都是假的，他瞬间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冲出门，就在后院和客栈连接的门前，剑心骨倒在那里，她身上的血溅了一地，小二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剑心骨的皮肤这么白，白到什么东西落在他的身上都像是脏的，后院里的泥掉在他身上是脏的，她脖子里溅出的血落在身上是脏，就连初生太阳的霞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都那么的肮脏。
第二个走出来的人是何曦缘，他从寝室门口缓缓走出，他好像已经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脚步沉得像是承受了千斤重，他第一眼就看见了那具尸体，然后眼睛越睁越大，最后嘴巴也随着眼睛一同张大，他像是含了一颗眼珠，被剑心骨死不瞑目的眼睛堵住了嘴。
“怎么会这样呢？”一般人会这样说。
“怎么又是这样呢？”何曦缘是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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