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地下实验室
通道非常狭小，看起来就像是专门为了卡戴珊这种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开辟的，怀恩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想要进入可能比较困难。
尤明戈还想让他在外面等待，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见他融解了肢体，变成一只篮球大小的水母。
那场面实在谈不上唯美，皮肤融化露出骨骼，骨骼再像烧软的蜡烛一样弯下去，最后只剩下流动的一团……
“医生这不是想变就能变？”
“您总是提这种问题真的让我很为难……”
水母在她身旁浮动了两圈，而后一头扎进漆黑的通道里，“这种事三言两语很难解释清楚……”
“还是等到合适的时候，我再和您解释。”
尤明戈缩着肩膀，也跟着钻了进去。
里面弥漫着铁锈味道和浓重的烟尘，仔细闻的话，还能嗅到一点尼古丁燃烧后遗留的臭味。
这好像是个电梯井？
只不过现在已经填满了碎石。
碎石堆砌出来的道路并不稳固，且十分陡峭，唯一的光源就只有水母形态的怀恩散发出的一点微光。
为了不发出太大的动静，尤明戈走得小心翼翼。
“我们得稍微快一点。”
怀恩这时从前面折返回来，伸出触须缠住她的肩膀，“我带您飞下去吧。”
两人紧跟在卡戴珊几人的身后，穿过幽邃的电梯井。
等到前面的卡戴珊停下脚步时，尤明戈估计他们至少已经深入到地下二十米。
“就是这里了。”
黑暗中传来少女纤细的嗓音，尤明戈看见她从腰后摸出一把激光刀来，就听兹拉一声，光刃没入冰冷的金属墙体，宛如在切割豆腐一样，轻而易举地在墙上切出一个正方形的缺口。
缺口外，洒进来明亮的灯光。
墙后的世界豁然开朗，一切都是崭新的、洁白的。地面上惊天动地的爆破似乎并没有对这里产生影响。
尤明戈只将视线在屋内一扫，便伸手攥住了怀恩的触须，压低嗓音，“我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声音，医生，我想这大概是个圈套。”
“嗯？”
怀恩的触须在她掌心里扭动一下。
“这里的仪器都是最先进的，而且全都保护得很好，这种地方是肯定会有人二十四小时值守的，现在却这么安静……而且，所有的东西都很整齐，应该是在爆炸发生以前，这里就已经腾空了。”
尤明戈发现怀恩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医生？”
“等一下，我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您先躲一会儿。”
他找到一处专门用来保管易碎仪器的储藏室，将尤明戈放在了地上，“我跟过去看看，如果真的是个圈套，您不必顾虑我，按照您自己希望的去做就好了。”
尤明戈张了张嘴，却没有想好应该说些什么，怀恩的触须还被她攥在手里，于是水母便在她眼前上下漂浮。
“元帅？您在想什么？”
尤明戈紧了紧手指，就听男人的声音在脑海里“嘶”了一声。
“这感觉和抓我头发的时候差不多……”
“医生，”尤明戈并没有松手，她听上去好像有些迟疑，“对你来说，那些人只是……袭击过你的飞船的劫匪，以及……曾经想要伤害你的人，还是说，只要是你故乡的居民，你都觉得有义务做点什么吗？”
“如果，只是想要改变你的故乡的话，我觉得……我觉得帮助那帮人并不是好的选择。”
“他们不就是因为……什么也做不到，什么都改变不了，所以才不得不用爆炸来……来试图突破一点什么。”
虽然尤明戈表述得不甚清晰，但也足够让人理解她的态度。
“……”
怀恩将人卷起来，放到最宽敞的架子上，坐在崭新货架上的女人看起来更像是一只橱窗里的玩偶。
“我的确希望能为我的故乡做一点什么，”怀恩慢慢掰开女人的手指，将自己的触须抽出来，“按照您的说法，我和他们并没有差别，我也是，什么也做不到，什么都改变不了。”
“即便帮助他们也改变不了什么，这点您说得没错。”
“我也没有义务帮助我故乡的居民，但我有义务让自己不要后悔。”
“我只是不想做会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水母漂浮着出门，顺带还给尤明戈关上了储物室的门。
室内沉入寂静与昏暗当中，女人盯着掌心沉默了一会儿，慢慢爬下了货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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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奇市市长普利切掌握着能够操纵异兽的技术，这在西索星人尽皆知。
正是凭借着这一手无人能够比拟的手段，混混出身的普利切才能够在市长这个位置上稳坐十年之久。
这十年来，乔奇市市民过得太痛苦了。
自打卡戴珊有记忆以来，故乡的空气就好像是窒闷的。
因为不堪重负而选择结束生命的惨剧，每天都会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上演。
也正是从十年前那场荒谬的大选开始，各类成瘾性药物成批地涌入乔奇市。
这些令人抛弃现实的东西追寻着属于它们的市场，马不停蹄地赶来，将这里搅弄得愈发浑浊不堪。
卡戴珊觉得自己从小热衷于爆破，大抵与这脱不开关系。
只有当那些化学药剂在她手中以摧枯拉朽的架势炸开的瞬间，她才会感到短暂的酣畅。
像是淤泥被炸开一条缝隙，终于令空气得以灌注进来，让她得到喘息。
她自己改造了一间简陋的实验室，是一间废弃的车库，有好些年的时间，她晚上在酒吧里打工，白天就泡在车库里，制造一场又一场的爆炸。
决心走出车库，去制造一些更宏伟的爆炸，是因为她不小心炸死了自己的狗。
这可怜的老伙计，从她出生起，就陪在她身边，衰老得连走路都觉得吃力，每天都安安静静趴在她身边，就算卡戴珊和它说话，揉它的耳朵，它也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有时候卡戴珊觉得它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但每次回到家，看到它慢吞吞站起来，再慢吞吞走到她身边，仿佛花了一个世纪走在迎接她的路上，卡戴珊就觉得，这老狗狗活着可真好。
然而，因为一点失误，存放在家里的药剂发生了爆炸，等卡戴珊回到家，连一片熟悉的瓦片都找不到了，更别提她的狗。
那一天，卡戴珊站在家的废墟里，就决心要炸一点更了不起的东西。
不然她真的要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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