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乔奇市的终局
无数条触须扒开怪物剔透的皮，里面的胶质大颗大颗滚落，像碎裂的芦荟叶肉。
表皮上凸起的人脸，即便被撕扯下来，也依然如有生命一般。
那些眼瞳转动着，望向怀恩的方向，眼周的肌肉由于过度用力而扭曲，每一只，都能看见浑圆的瞳仁。
然而再用力也无济于事，直到带有半张嘴唇的表皮飘过来，落在怀恩面前——
“早晚……你也会和我一样……”
“……”
怀恩只是觉得很茫然。
“都小心点！”
卡戴珊朝伙伴喊了一嗓，她正咬着绷带为自己包扎伤口，“普利切还在上面等着呢，小心他的枪！”
听到这话，怀恩不由地往上看了一眼。
棕色的玻璃墙上有一个很小的窗口。
刚刚，子弹就是从那里打下来的吗？
怀恩提起一口气，向上飞去。
越是接近，他便越是怀疑——
从这个窗□□出去的子弹……真的能够打中卡戴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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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乔！”
“乔乔——”
普利切大力地敲打玻璃，咆哮声一阵高过一阵，像只被关在玻璃柜里的发狂的棕熊，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警卫，唾沫横飞——
“都愣着做什么！开枪啊——”
警卫被吼得缩起肩膀，“可是……”
“废物！把枪给我！”
普利切一把将枪夺走，对准底下的卡戴珊——
面前的棕色玻璃墙上留有拳头大小的窗口，普利切几番转动手腕，忽然发现，无论从哪个角度瞄准，都不可能从此刻站立的位置，穿过窗口，命中底下的卡戴珊。
那刚刚那一枪……
普利切一瞬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耳旁切实响起枪声——
普利切捂住自己的手腕，大叫一声，等他发狠扭头，却看见身旁的警卫已经扑簌簌倒了一片——
女人还站在十步开外，冰冷的枪管却抵住了他的额头。
“元帅，”普利切不敢轻举妄动，他扯开嘴角，将手举过肩膀，“您这是在做什么，我不过是……适当地、利用一些废弃物？”
“……”
女人没有说话，从她的脸上也读不到任何情绪，这让普利切忍不住深呼吸。
“我是说真的，”男人像是聚精会神紧盯着眼前那双红瞳，笑容微妙的扭曲，“我觉得您当初的构想非常棒，没有得到认同实在太可惜了，我真的为您感到不值。”
“您……”
普利切话还没说完，就被尤明戈打断。
“那个怪物的资料呢？”
“啊，是、是，”男人堆出满脸的笑，“这本来就该交给您的，只要您放过我，我马上就派人送到您府上，再……再由我出资，继续您的研究，怎么样？您已经今非昔比了，现在再想继续，联盟想必也……”
“啧。”
男人的话音戛然而止。
尤明戈皱起眉，掀着眼皮看他，继而嗤笑一下，“我不是来和你谈条件的，乔索斯，有关你私自启用废弃军械的事，军事法庭不日就会开庭审理，有什么想说的，到那时候你可以好好发挥一下。”
“我只是想知道……”
女人上前一步，普利切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沾血的地板变得湿滑，普利切穿着皮鞋踩在上面，摔了一跤，整洁的西装顿时沾染上污糟的红褐色。
“你都用我留下的东西做了什么。”
她垂眼看着男人满身狼狈的样子，微微挑眉，“怎么，你还需要我哄着你说吗？”
“那好啊，”女人说着，微微笑起来，“你做得不错，乔索斯，确实不错，做到了我从前做不到的事。”
“现在，可以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了吗？”
“……”
“在……中央电脑里，全部资料都在。”
男人紧盯着尤明戈，忽然露出哀求的神色来，“还有一件事，您一定会想要知道的，我只求您放过我。”
尤明戈只是站在原地，“你的嘴不是还好好长在你脸上？”
“您走近一点……”
普利切吞了口唾沫，“或者，您把枪移开，我……”
触须就是在这个时候探进窗口，“小心一点，元帅。”
触须缠住女人的腰，将人从地面上带起来。
尤明戈只是眨了眨眼，再没有旁的反应。
普利切猛一下沉下脸，他劈手夺下抵在额前的枪，将枪口对准被异兽触须缠绕的女人。
下一瞬，枪声响起，普利切的膝盖炸开大蓬的血花——
女人也在这时对他露出一个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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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庭上，普利切·乔索斯被撤职，并被判处终身□□，就在法庭宣布乔奇市市长将重新召开大选选拔之际，尤明戈表示，自己希望能够接任乔奇市市长的职位，以便处理后续的事宜。
“毕竟，是我遗留在西索星的军械遭到了滥用，我想，由我来处理，也算是将功补过。”
普利切有一句话说得没错，如今的尤明戈今非昔比，这样的提议即刻便得到了绝大多数议员的支持。
于是，此事很快敲定。
庭审当日，怀恩也一同出席，众人都已经快要习惯他跟随在尤明戈身后出入各种场合的样子了。
从前的种种流言也因此消弭许多。
怀恩的办法虽然听起来幼稚天真，但意外地起到了效果。
尤明戈觉得他大概确实是有一点当人类的天赋。
明明是个水母，却意外地很懂人类最向往的那点东西。
尤明戈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微妙。
怎么会有这种水母存在。
“……”
从法庭里走出来，尤明戈看见怀恩微笑着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
“医生好像心情很好。”
她站在纯白的廊柱旁，倚靠着柱子，也不由地有些放松。
怀恩转过眼向她看来，眼神却在与她对视一眼后微微飘开，“确实是心情很好……”
他微笑着默了一默，又笑嘻嘻地看过来，“元帅呢？今天心情怎么样？”
“……”
尤明戈张了张嘴，却没接上话来。
倒也不是什么令人为难的问题，主要是……
这话里有话表现得也太明显了一点吧！
怀恩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抓了抓头发，微笑着抿了抿唇，然后稍稍弯腰，靠近了一点，“嗯……晚上有时间出去走走吗？城西那边，晚上会有一个庆祝丰收的节日庆典，主要就是一些吃的，也有甜品……”
尤明戈飞快地一眨眼，“也是，医生回到西索星以后，一直都没来得及好好逛一逛吧。”
“是应该找个时间出去走走。”
说完这话，尤明戈顿了一顿，“医生也在爱伦贝塔生活好几年了吧？觉得怎么样？会想回故乡生活吗？”
“嗯？啊……其实也没有好好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一定要在哪个城市定居的想法，一定要说的话，觉得哪边都很好啊……难以抉择。”
虽然不太理解怎么突然被问了这种问题，但怀恩还是好生做了回答。
尤明戈点了点头，“那就……出去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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